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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全有把她锁在自己后头的那个死人院里,白天的时候院门上锁,只有夜里无人的时候才把她抱出来玩耍。
她自己学会了坐,还学会了爬,吴全有不在的时候,她会咕噜不清地喊陆安海一两声“拔、拔”
,把陆安海欢喜得老脸皱成了一条真苦瓜。
但太监们心眼小,这事儿他可没敢告诉吴全有。
小麟子叫吴全有“呀、呀”
,那是“爷”
的意思,可没爸爸亲。
殊不知吴全有自个也乐意听呢。
吴全有的枕头上就没少被小麟子撒尿,瘦人多洁癖,早晚有一天这小东西得被他一个错神掐死喽。
正月一过,三月上头,『贰贰』新容添妆当皇帝最怕爹死得走,打小小的年纪就上位,在宫里头提醒吊胆,镇日政务压顶,食不知香夜不成寐,难免都是短命。
相比之下楚昂却是个侥幸的,虽则幼年被袭了皇位,到底隆丰皇帝这么多年没为难他,把他一直幽禁在王府里颐养成年,掐到二十八岁风华正盛时又整好登基。
登基后天遂人和,头年就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再则身边已有皇子皇女数个,也不怕身体不好。
因此今岁的宫女选秀远不像前几年,百姓一改消极逃避,各地纷纷积极采选,其中尤以江南为最。
姑娘们陆续坐着州县护送的官车进京,由内监候在玄武门下引领进宫,一条东筒子大街便像是开了春,花红柳绿,脂粉飘香,生生把沉寂的紫禁城渲染了不少日。
清望阁里搭着画板,几名宫廷画师正在给这些待选的秀女画像。
这会儿正是巳时光景,四月春好,阳光朗朗,秀女们按五个一排坐了两排,以画十个为一轮。
宫女进了宫,一辈子就再出不得宫门,能被皇帝相中便是唯一有盼头的出路。
一众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皆鲜衣美妆,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阁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中泛着彩墨与书卷的清香,时有三两个怯怯低语,把正在被画的品头论足。
只见那正中心坐着的一名女子,衣裙首饰颇为上乘,容貌亦是耀眼佳丽。
柳叶眉杏眼儿,鼻梁高,鹅蛋脸,端端托手一坐便突显出与众不同。
旁的一个穿得不鲜不素,容貌略清瘦些,却也是个精挑美人儿。
个个都做着最好看的脸,唯她倒是目中空空,一般一般随他随他,不往心里去似的。
角落还有一个圆脸丫头,打扮朴素,看着并不怎么出彩,但看久了却叫人莫名顺眼。
戚世忠在边上眯眼打量,便问身旁的太监桂盛:“这三个都是什么来历?”
桂盛哈腰答:“回干爹,那鹅蛋脸的乃是山西府尹周勐河的千金小姐,年芳十四,叫周雅,生得是百里挑一,家里又带了不少银子照应,人缘打点得不错。
中间一个是江西底下一个小知县的闺女,看着愁眉苦脸的,平素也不怎么说话,儿子只晓得她姓何。
那角落的圆脸丫头出自民间,姓曹,具体奴才倒是没去查探过……怎么,干爹有熟人在里头?”
戚世忠听了略一皱眉,吊着阉人们特有的阴长嗓子:“哼,白在皇后跟前当了一年差,愣不见你有长进,活该她不重用你。
万岁爷的喜好没人摸得准,况年岁又这般年轻,谁也不晓得将来谁又会怎样。
多留心着点,对你有好处。”
一句话说到了桂盛心里,从前在万禧皇后跟前当差时,整日个为了那个女人揣心磨腹,伤不少脑筋,私底下的手段也没少干。
如今在孙皇后身边,这个女人看似简单却又叫人磨不透,她并不在阴里对谁耍手段,对他的差遣也只是像公差一样,表面往来。
皇后娘娘不争,桂盛有心思没地儿使,全身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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