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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欢低头,才看到裙腰和墙壁之间,粉白玫红的花儿开得蓬勃。
她将盛开的七八朵匆匆扯下。
邵清道:“你一朵、一朵地塞到我嘴里,我嚼了,吐进水碗中,匀成药汁,可以消肿化瘀。”
姚欢照做,又见囚室中徒然四壁、没有任何家具,只墙角一个供便溺的木桶,水碗饭盆就放在地上。
邵清却很耐心,每朵花都细细嚼了,然后回身跪下,像猫狗舔食一般,往水碗里吐出芙蓉花,终于将这临时取材的伤药制完时,才将双掌伸进碗里转动,浸敷花泥。
姚欢辛酸难忍,哭起来。
邵清起身走过来,笑着看她,说道:“就是皮外伤,不是什么不好治的,也不太疼。”
他待姚欢止住抽泣,三言两语地把自己身陷囹圄的过程说了。
乌合之众“高俅一来报讯,我就去寻叶柔他们,让他们跑,但简王府的邓铎和章惇的人,来得也很快。”
姚欢一面说,一面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肚,轻轻地帮邵清涂匀木芙蓉汁。
邵清听出她语调中的疚意与黯然,喟叹一声道:“简王已有争储之意,怎会不怕被我连累?我昨夜也在想,我们是不是,从雄州回到京城时,就该向官家坦言我的过往。”
姚欢摇头:“你莫自责。
当时连苏公都反对这样做,既已与那边了断、从此不过是做一个循着良心过日子的普通宋人,再去与官家和盘托出,岂非给官家出难题?官家要不要去质问辽国此事?你养父是为耶律淳私下运作此事,耶律乙辛的残余,本就盼着耶律淳被辽帝寻岔子,你养父难道不会被当作牺牲品?谁能未卜先知地想到,会被宵小算计呢?错不在你,而在那些醉心权术之人,为达目的已不择手段。”
姚欢仔细地将邵青双掌青肿淤紫处都检视了,正想再问他,是不是要寻木片,如夹板一样将断指固定复位,章楶和曾纬,又转回来,进了院子,来到囚室外。
“章公,对不住。”
邵清艰难地抬起手腕,想向章楶行礼。
章楶已过古稀,算得戎马倥偬,对西夏大大小小的战役中,不知审了多少细作,平生头一回,对个异族男子由衷怜悯。
他瞥了眼邵清的手,对曾纬道:“同文馆,自从上回你和你岳父共审宣仁太后欲谋废立案后,就设了刑具了?”
曾纬今日,实没想到章楶章老帅,一大早就这么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雷霆万钧地杀到同文馆来。
他琢磨琢磨,明白应是昨日枢密院有人去章惇那里通风报信。
他内心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没忍住,先折磨邵清出一回私怨,现下只得强撑气势,作出秉公办事的模样,对章楶道:“章公,此人奸恶黠猾,审案时,不能以国朝对文士的法子待之,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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