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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往西,紫禁城进入了落暮,那碎金橙黄中二皇子楚邝曾出来看过,后来被张贵妃扯回去了。
这时候的楚邹连脚趾头都是卑微。
大皇姐在坤宁宫对母后寸步不离,后来哥哥来了,只是侧着少年英挺的身躯,眼看着前方的空茫道:“弟弟不要再跪下去,再跪也于事无补……今后,就这样吧。”
说罢冷漠地从旁掠过,一袭薄凉袍拂上楚邹发红的小脸颊,顷刻又扑簌行远。
后来下起了大雨,雨水倾盆般在楚邹的小背上淋打,三皇子楚邺撑着伞立在内左门外看,已经是戌时末了了,电闪雷鸣把紫禁城的上空划得忽明忽暗。
楚邺看着看着就抖肩膀哭起来,叫小邓子站远一点,自己打着伞跑过来抱住他脖子:“四弟起来吧,小四弟你快起来……呜呜……我把小麟子还给你,我告诉你她藏在哪儿……你起来,今后我再也不去看她了……”
楚邹的膝盖泡在积水里,麻痛的痛感已经让他没有力气说话。
御膳房的太监们暗暗里都记恨他,他前几天就总在自己的饭菜里挑出小虫子,三哥越这样说,他就越觉得离小麟子更杳渺了……他苍白着,被楚邺抱得鼻子出不了气,后来身子晃了晃,就在草席上晕倒过去,俊秀的小脸蛋砸在雨水里,噗一声响。
『叁拾』生辰最大一场雨把破院子后面的半道墙淋榻了,红色的砖石散撒在地,将矮小的院落破开来一片天空。
那外头可窥见汉白玉桥、青松、内金水河,小东西每天就攥着她的红脸关公爷,定定地立在墙头下看,看得一愣一愣的。
八月入秋,陆安海给她套上了太监穿的小短袍子。
陆安海没告诉她自己是个丫头,从小只教她做太监的规矩,穿太监的衣裳。
她打伶仃地站在那废墙下,时而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咻——”
地往墙外一扔,扔得陆安海的眉头就一跳一跳。
小东西,她揣的什么主意他还不知道?这是在探路呢,出了这道院墙外的什么对她都是天大的稀奇。
隔不上几天陆安海就把墙给砌上了,连着先前塌下的那半方也给整平了去。
整平了她倒是也没什么话说,自己不甘心地对着墙面拍了几次,见委实巍然不动,也就死了那份心。
一个院子三间齐平的厢房,颠着小脚丫在各间绕来绕去,绕累了就坐在台阶上自言自语。
两岁的时候学会了拿勺子,陆安海给她放了一排小碗在廊前的小椅上。
她饿了就自己去捣腾,一个人把碗里的调来舀去,忽而舔舔,忽而搅搅,小脸蛋糊得像只猫。
陆安海也不阻止,默默由着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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