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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被子褥子晒干了不就行了?但那回川川哭得很厉害。
“没事儿没事儿,怪我们家老二,他拉着你玩儿那么晚,去打他去。”
我妈把褥子撤掉,换上干净的,然后叫我,“建军,还不拿你衣服给川儿换上!”
那天晚上折腾了挺长时间,因为这小子死也不上我的床了,他红着眼圈儿,咬着下嘴唇坐在椅子上,就是不起来。
“哎,你明天想迟到啊?”
我快失去耐心了。
“川儿,睡吧,别明儿个起不来。”
我妈拽他,“这有什么的,建军他爸当年都14了还尿炕呢。”
这话显然引起了不满,我爸从里屋探出头来:“你别逮谁跟谁宣传行吗?我妈告诉你拿点儿陈芝麻烂谷子都让你弄得建安里尽人皆知了。”
我没去管大人们的“争执”
,我只记得当时川川的表情稍稍缓解了一点,好像要笑,但又忍着没笑出来。
那样子格外让人心里……那样儿,穿着我的衣服,袖口露不出手来,大眼睛还有点泪汪汪的川川,这么些年,我只见过那一回。
当天晚上,他还是乖乖睡了,但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然后,我听见他叫我名字。
“建军。”
我心里又那样儿了,这是那时候他难得的一次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叫了我的名字。
“干吗?”
“……别跟别人说……”
声音格外可怜兮兮。
“嗯,我要是说了你给我戴嚼子。”
我许诺,然后,在黑暗中听见了他一声低笑。
“成。”
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有点酸溜溜的,我还记得川川的声音特别甜,所以哀求我保密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可怜,不过那种甜美的嗓音并未一直保持下去,过了变声期之后,整天叫我“嚼子”
的,就成了一个低沉,又略带点青春期独有的沙哑的声音……
那天晚上,我后来睡得不好,因为我总觉得他没睡着。
我惦记着,迷迷糊糊就惦记到了天亮……
“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
我到现在还能把这首歌一字不错全唱下来,当年跟着大人哼哼唧唧,然后很快就能自己唱了,那是七六年,文革刚结束的时候施光南的作品,当时我还不明白第二段“手捧美酒望北京,豪情胜过长江水”
是什么意思,心想,我们不就在北京呢吗?怎么还“望”
北京啊?豪情胜过长江水,这是怎么胜过的?而实际上,我对“长江水”
一点儿概念也没有,我能说得上来的河川就只有建安里紧挨着的那条护城河。
小学写作文的时候,我还说护城河是我的母亲河,结果老师差点背过气去,在我作文本上拿红笔写着:“母亲河只能是长江黄河,不能是护城河。”
我不服,追着老师问了一天,到最后给老师气得冲我喊了一嗓子:“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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