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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畔愣了下,昨晚的事?昨晚圆房么?在他看来圆房之后身子虚,不宜受凉,自己倒是全忘了。
经他一提,顿时红了脸,手上的乳糖真雪也不怎么香了,愁闷地把这盏吃完,便拿手巾掖了嘴,说还是回家吧。
他将建盏还了回去,仍旧登车坐回她对面,马车走了一程经过梁宅园子,正遇上一帮官员把臂进门。
起先他倒没在意,但见云畔目光灼灼一脸肃容,他迟疑了下,问怎么了,“里头有夫人相熟的人吗?”
云畔盯着人群里的何啸,心道果真是个伪君子,场面上和风细雨半点不出纰漏,谁知道人后那样处心积虑。
“公爷和洛阳才子何啸相熟吗?”
李臣简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淡声道不熟,“我从武,很少做文章,无需结交那些风流才子……怎么,夫人也仰慕他的锦绣文章么?我有个好友任幽州防御使,他同何啸好像有些交情,可以托他求来墨宝。”
云畔听了,脸上浮起一点鄙薄的神情来,“公爷误会了,我非但不仰慕他,甚至还十分憎恶他。”
李臣简迟疑了下,“这话从何说起?何啸不是姨丈的外甥么,你们在舒国公府上见过面?他唐突你了?”
问到最后一句,便有了些隐约的怒气。
大男人和姑娘家过不去只是人品低劣,但若是明知巳巳和他有婚约而刻意为难,那就是罪该万死了。
云畔也不知应当怎么说,似乎梅芬的事不该告诉他的,但见那何啸在上京混得如鱼得水,她又觉得心里气不过。
掂量了再三,还是将内情透露给了他。
他听后并不显得有多惊讶,“人分两面,向阳有多光明,背阴就有多晦暗。
这件事并不难办,只要姨丈和姨母防备着他,梅娘子在深闺中,他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云畔叹了口气,“就怕他不肯放过梅表姐,要是使诈放出什么风声去,彻底败坏了表姐的名声,那纵是姨丈有铁腕,也免不得要吃哑巴亏。”
“名声?”
那两个字在他舌尖上盘桓,半晌微微一笑道,“越是靠着名声招摇撞骗的人,才越是舍不得名声。”
他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可云畔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梅芬的闺阁名声虽重要,但何啸洛阳才子的美誉却是他打通仕途的关键。
女孩子在闺阁里,纵是个和离的、被休弃的都有人要,但男人若是斯文扫地,那一辈子的前程就全毁了,会做几句诗,也只有去秦楼楚馆替人填写淫词罢了。
云畔起先心里还悬着,但到了这里便忽然踏实下来,自己若是想替梅芬反击,也不是毫无办法。
如今就看那个何啸怎么样吧,要是他就此不再打梅芬的主意,向姨丈姨母坦诚自己小时候的恶行,这件事就过去了。
但他若是有恃无恐继续欺负梅芬,那就让他身败名裂,在这上京再也呆不下去。
她有了对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稚嫩的脸庞肃穆得可爱。
他微微仰起唇,“夫人已经有了打算?”
云畔挪动一下身子,并未正面回答他,“反正我已经将实情全告诉姨母了,何啸想在姨母面前讨便宜,是万万不能的了。”
既然她自己有法子解决,他便不管了,只是告诉她一声,“若是需要我伸援手,你直接知会我就是了。”
云畔道好,不到处置不了的地步,自然不需要麻烦他。
马车穿过了整条瓦市的街道,前面的灯火也逐渐变得稀疏,照得道旁树影憧憧。
辟邪轻轻策了下马臀,顶马跑动起来,不久便到了公府门前。
先前随行的人早就打发回府了,因此打帘就见姚嬷嬷和檎丹在门廊上候着。
一行人簇拥着她回到续昼,她站在镜前摘了耳上的坠子,一面嘱咐檎丹:“打发个人,上王妃院里通禀一声,就说我们回来了,时候不早了,明日再去请安。”
檎丹领命出去传话了,姚嬷嬷命人将食案搬到内间来,掖着手道:“夫人和公爷这时候回来,想必去了桂园,还没进暮食吧?奴婢这里简单预备了几样,夜里便将就着吃点吧!”
云畔看了一眼,是莲花肉饼及裹蒸、素粥,恰好都是她喜欢的。
见了吃食,心里就高兴起来,连那个何啸也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自己脱了罩衣,崴身坐到食案前,也没忘了另一个人,吩咐新拨到续昼来伺候的女使绿檀:“瞧瞧公爷换好衣裳没有,若换好了,请他到内室来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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