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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回气弱声嘶,她的声息都被潺潺的水声覆没,思绪都被凌乱的春雨敲碎,只有唇瓣在虚弱地张合,像是自说自话。
她不气馁地弯弯嘴角,坠着他的衣襟轻轻向下扯动。
裴彦麟顺势低下头,她雪白的脸贴近他的下颌,温热的气息和他的交织,“不要太辛苦了。
你的眼睛都睁不开,何苦硬撑,躺下来歇着吧……这儿没别人。”
烛光如烟似雾的卧室里,河内郡夫人她们已经悄然离开了多时,只有她二人贴靠相拥的身影。
是并羽飞过云隙的大雁,不是失伴踯躅水边的孤鹤。
裴彦麟一时想起那支染血的双雁纹螺钿梳背,心中狂澜翻卷,几乎吞没他全部的理智。
他捉住腰上无力开解腰带的指尖,“没来及盥洗,身上脏。”
苏星回只是想让他好好休息,谁知他还有这些考量。
她促狭地偷笑,竟有多余的力气揶揄,“没关系的,床上的气味也不好闻。
望裴相公不嫌,姑且与妾同卧一帐。”
她拖着他要躺下,裴彦麟真怕她这样粗枝大叶会挣开胸腹上缠固的断骨,倒抽一丝凉气,只能稳稳托住背,如临大敌道:“十九,你不要乱动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样几时才能痊愈。”
他额上反而渗出汗珠,大气不敢出。
苏星回果然安分了很多,口中却还要占他的便宜,“我不动了,那你抱着我睡。”
她眨着眼,手里紧攥他的袖子,“嗯?”
她独断专行自作主张的本事一向不小,裴彦麟被她纠缠,不是一回两回,还常常是铩羽而归。
他无奈地叹息,捏拢两人身上的厚褥,把她稳当地收进了怀里。
案上兰烛孜孜不倦地燃烧,两人的呼吸一浅一深,交织起伏在潇潇雨声。
苏星回嗅着衣上极淡的药草香,也曾努力地阖眼,奈何身体里血液亢奋,毫无睡意可言。
过了半刻,两人都还睁眼望着昏沉的帐顶。
“三郎,要不给我讲个故事吧。”
苏星回突发奇想道。
“不会。”
他儿时学孔孟之道,长时读治国之策,哪会讲故事,“苏星回,你快睡觉,再过上片刻,该起来喝药。”
“嗳,你这样无趣,我猜也讲不来。”
苏星回轻声嘟囔一句。
嘴上抱怨,还是更心疼他十年如一日的压抑。
在裴家这样的世族里,逮住他这样的芝兰玉树,如获至宝,可不是要重点培植起来,只为延续百年荣光。
“那你和我说说话吧。
什么都好,哪怕是骂我呢。”
苏星回眼眶里一片湿润。
“你想听什么?”
裴彦麟的胸腔没有节律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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