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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滚开!”
皇甫南一脚把他的刀和袍服踢得老远,刀身脱离了刀鞘,“哐”
的一声砸在地上。
终于攒足了力气,皇甫南飞快地抓起衫子裹在身上,头发也来不及挽,夺路就要走。
阿普拽住她的胳膊,一手把她的脸掰了过来,没有眼泪,皇甫南不肯看他,别过脸冷斥道:“滚开,南蛮!”
“乌爨给了你骨血,苍山和洱海养育了你,”
阿普面色也冷了下来,双眼乌沉沉的,里头有怒火,“小阿姹,你忘了自己的根。”
“我爷娘都死了,我没有根。”
皇甫南用力把他推开。
阿普没有再追上去,见皇甫南要去推开门扉,他忽道:“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结婚的。
你爱嫁给李灵钧还是谁,都随便,离皇帝远一点,他老得快入土了。”
一个小女子势单力薄的在宫里,会被撕成碎片。
皇甫南头也不回地跑了。
宝殿披香(十五)
皇甫南到了水泽禅寺的后院,这里是一畦没人照看的菜园,还有个荒芜的废井,崔婕妤和宫婢坐在井口翻花绳,任繁丽的罗裙垂在野地上。
皇甫南的头发已经用碧玉钗挽了起来,花缬衫子掩着纤细洁白的肩颈,裙摆一丝也不见凌乱。
崔婕妤笑着转过脸来,“这么快?”
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太粗率,掩饰似地垂头,把彩绳慢慢缠在手指上,“我刚才去瞧,你睡着了。”
她似有些羡慕地微笑,“真像我以前,被逼着起早贪黑地练功,恨不得在幡顶上就睡着。”
皇甫南没再跟她拐弯抹角,她也笑了笑,“陛下没有来。”
“什么?”
崔婕妤显然很意外。
“婕妤是想陛下去韦妃的故地吗?”
皇甫南至此已经明白了崔氏的意图,因此面色很平静,“陛下没有来,一个人都没有来。
婕妤还觉得‘故人’的力量有那么大吗?”
崔婕妤寂寥地叹气,“我现在也是旧人了,还是个活着的旧人……”
皇甫南只是表面镇定,实际腿还在发抖,崔婕妤看出来了,关切地扶了她一把,“小心,别栽到井里去。”
那野井里漂浮着浓绿的陈年水藻,被崔婕妤顽皮地用树枝拨弄着,像水鬼伸出来的枯手,叫人看一眼就要生畏,皇甫南把手抽了出来,恭谨的态度里多了丝疏离,“婕妤,我帮不了你。”
她又淡淡说了一句:“不管新人旧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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