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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死透了,也要给他补一刀。”
阿普笃慕沉声道,“你听着马蹄声。”
游过静静的江水,到了对岸,阿普笃慕一步步走近那团黑影,用刀柄捅了捅,轻易地把他翻了过来。
展露在月光下,是皇甫佶一张惨白的脸,还有轻微的鼻息。
铠甲摔散了,他也学爨人,腰腹上裹了厚重的牦牛皮。
要不是这牦牛皮,皇甫佶早跟嘎多一样,摔得筋骨俱断了。
“狡猾,我还当你不怕死……”
阿普笃慕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他粗暴地扯开了牦牛皮,把刀刃在皇甫佶的胸口试了试,又横在他的脖颈上。
半死不活的人,倏地睁眼了,徒手攥住了他的刀刃。
装死?阿普笃慕冷哼一声,手稍微地用了些力道,往下压。
皇甫佶在坠崖时,手心已经被刺藤磨得血肉模糊,他胳膊颤抖起来,一双眼乌沉沉,死盯着阿普笃慕。
“别杀我。”
他的嗓音粗哑得厉害,断断续续的,“蜀王要调兵,从神川、铁桥南下,攻打乌爨。
薛厚反了。”
皇甫佶声音很低,“迟早,姚州城是你的,蜀王的性命,也是你的。”
阿普笃慕的眼神有些古怪。
他没有移开刀刃,也没有加重力道。
“你们汉人,都是这么容易背信弃义吗?”
皇甫佶微微扯动嘴巴,“换了是你,死到临头,也会求饶。”
阿普笃慕要否认,低头想了一会,却爽快地承认了,“我不能死,我死了,坝子上就只剩阿姹,再没有亲人,伙伴,和情郎……”
皇甫佶眼神在动,阿普笃慕微笑起来,“不过,你这个人很有点本事,藏的很深,留你活着,我更怕……”
话音未落,手里的刀被一脚踢飞,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温柔的弧光,落在了皇甫佶手里。
这一击竭尽了全力,皇甫佶抢到刀,踉跄着起身,抵着山壁缓缓倒退。
远处有火把在晃动,皇甫佶微微一瞟,眼神骤亮。
他冲阿普挑起了英气的眉毛,“你的刀落在了我手里。”
他将那柄千锤百炼、沉甸甸的爨刀晃了晃,“你还怕什么?怕我来抢你的牛马,抢你的女人?”
皇甫佶放声大笑,“我也没打算死,阿普笃慕,你来吧!”
“阿普!”
木呷奋力地涉水过来,打着尖锐的呼哨,“汉人找过来了!”
阿普笃慕两手空空,在月亮的清辉下懊悔地站了一会,“好啊,”
他若无其事地点头,“不管姓李,还是姓皇甫,你们汉人都是这个德行。
杀光了才好。”
撇下这句危险的话,他转身走了。
“这把刀真不错。”
皇甫佶故意大声地讥笑他。
阿普笃慕置若罔闻。
木呷跟着他,一脚深一脚浅的上岸,“阿普,这个家伙,还惦记着阿姹呢。”
阿普笃慕嗯一声,站住脚,回头往对岸往去。
摇动的火阵越来越近了,皇甫佶松了一口气,舒展开四肢,重重地倒在滩头,阿普笃慕的刀被他压在身下,坚硬得硌着后背。
皇甫佶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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