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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县十几万户人家,就是叫衙门里的差役挨家挨户查访也不知要访到何年何月去,我在想,恐怕那女子不是咱们江都县人氏。”
时修稍一思忖,“即便不是咱们江都县人氏,也该有人来认,只看她衣物不俗,必也是小富之家。
这样人家的妇人出远门,也不能放她独行,哪怕没有家人跟着,应当也有随侍的管家仆从,也许可派人到各大栈房客店里问一问。”
“这城内的栈房客店也有好几百家,问起来也费事。”
话音未断,就听见旁边桌上有个女人咳嗽,二人睐目望去,正是鲁大人的外甥女婴娘在咳,脸上有些不好看,将笑不笑地斜眼问那鲁有学,“表弟,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趣事也说给大家听听嚜。”
那鲁有学忙不迭干笑两声,“没说什么,在说案子,死人骨头的事,什么有趣的?”
“没有趣你们还说得如此热闹?”
婴娘的丈夫付淮安,听娇妻有些生气,忙笑着扭头调和,“难道你也要听死人的事?只怕你听了吓得睡不着。”
说着回过头去,仍招呼时修鲁有学他们吃酒。
西屏在女眷这桌上,对面坐着那位小姐。
西屏细细看过了,正值青春,也算貌美,却给时修干晾在这里,不怪人家嫂子生气。
她便和那小姐搭腔,“姑娘小名叫什么?十几了?”
小姐面上一红,低下头去,轻声细语答,“小名七姐,今年十六。”
西屏向婴娘和鲁家奶奶笑道:“时修长她六岁。”
那婴娘便趁势说:“男人家二十二岁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不像我们女人,过了二十岁,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西屏安慰道:“这是哪里话,你看着年轻,和我一般年纪吧?我也是二十二。”
婴娘笑嗔,“我都二十六了!”
说着偷么朝那席上瞄一眼,凑着脑袋和西屏说,不给她妹子听见,“我看姚二爷那样清隽的人物,怎么还未定下亲?”
“他前几年科考,姐夫怕他定下亲事后乱了心,不安分读书,因此就没议。
前年考出来,封了官,自然就该忙着这事了。”
这付家虽是商贾人家,可婴娘的娘家父亲却是苏州府同知,本有些官宦小姐的骄傲,何况如今官商联姻大为盛行,也不觉是高攀姚家。
只是看时修如玉山在座,骨骼风流,她心下十分喜欢,巴不得成了这好事。
便附到西屏耳边去,悄么说:“请您回去和姚家太太说,我这小姑子当着人面皮虽有些不善言辞,可却是蕙质兰心,识得字,算得账,眼里有准,心里有秤,将来为人妇,必定是个持家有道相夫教子的贤良人。”
西屏自然不能拂其脸面,只好微笑点头,又觉时修只在那席上和鲁家付家公子说话,态度不热络,便摆出架子,叫了他过来,“狸奴,你来,敬敬付家大嫂和鲁家大嫂,多谢人家款待。”
时修正在那里问鲁有学案子,听见喊他“狸奴”
,心下烦倦,觉得她是乔张做致硬充长辈。
却也不得不提着酒盅过来,冷看了她一眼,恭恭敬敬和那婴娘及鲁大奶奶唱喏敬酒。
回去路上还有些不高兴,干脆弃了马,钻上车,向西屏打个拱手,“还请六姨回去后,在我爹娘跟前只说这位付家小姐与我实在不配。”
“不配?”
西屏咯咯一笑,“那是你配不上人家,还是人家配不上你呢?”
他反问:“您看呢?”
“依我看,她虽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也是个小家碧玉。
何况人那样的年纪,胜在青春,你总不好要我对你爹娘睁眼说瞎话,说人家配不上你吧?”
“那就说是我配不上她,我配牛配马也配不上她!”
西屏噗嗤笑出声,时修怔了下,也望着她没奈何地笑起来。
这一笑,好像抹去了先前几分陌生和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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