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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萱享受着亲人们的关怀,微笑回应,态度大方得体,不曾有半分慢怠和不屑,夫人们便在心里盘算着,家中有什么优秀儿郎,配得上这位县主,能把这样好的女儿娶回她们娘家去。
年轻的姊妹们也在想,到时候出了门,要怎么保护皎皎,不让外人伤害她一分一毫,最重要的,不让那群纨绔子弟觊觎皎皎,欺负了她。
随后,王萱又去了王氏祠堂,拜祭先祖,问候祖母与母亲,她跪在长明灯火之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向列祖列宗许下了心愿。
一番折腾下来,回到她幼时居住的院落,门前竹牌依旧,“出岫”
二字却已模糊不清,弯弯曲曲的石板小径延伸到竹林深处,隐隐露出雪白的墙壁和乌青色的屋檐脊兽,简单古朴。
清风徐来,竹叶飒飒作响,树下野草野花,肆意生长,一如她离开那年。
这个院子是当时的她自己设计建造的,凝聚了她的心血,不论时光如何变迁,她的喜好变化多少次,对这里的眷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卢嬷嬷已经等在了院子里,虽口齿不清,还是要向王萱请安,上下查看着她的身体,生怕她又受了什么伤。
待看到她眉目宛然,依旧吹弹可破,滑如凝脂,没有半点伤痕,便松了口气。
她将王萱引进偏房,头一件事,便是替她接风洗尘,除去晦气。
王萱乖乖地任她指挥,除了衣衫,走进浴池沐浴。
卢嬷嬷望着她光洁如玉的肌肤,本没有半点瑕疵,现在却有了几处挫伤,都是马车失控还有掉下水的时候弄的。
王萱自小娇生惯养,身上受过最大的伤,大概是学女红时不慎刺伤的手指,这一次出行,她实在吃了不少苦。
卷碧抱着熏好了的衣裳进来,两眼通红,显然已经大哭过一场。
她扑上来紧盯着王萱的眼睛,两行清泪又顺着脸颊滑落:“女郎,你的眼可全然无事了?”
“那是自然。
你见过黄世叔,他医术如何,你也是知道的,我身强体健,比往日还好,你怎么还哭了?”
“卷碧一睡着,就会梦见女郎眼上缠着白布,踉跄着在风雨之中前行,彷徨不已,卷碧的心就一揪一揪地发疼,女郎日后再也不要抛下卷碧了。”
王萱感念她的深情厚谊,替她擦干了泪水,笑着说:“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不要哭了,哭花了脸多不好呀……”
“女郎日后出门,一定要带着卷碧。”
裴氏子弟裴稹到达清河的时候,正是夜阑人静、月明星稀时,他并未惊动宋天星等人,径自定下一间屋子,随驿丞走了进去。
已是盛夏,天气炎热,夜里凉风习习,最适合乘凉,裴稹还未走近,便闻到浓重的酒气,借着月光,才看见院中仰面躺着一个人,一身皂色常服与夜色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恐怕就一脚踩下去了。
“狗屁的清河崔氏!
草菅人命,杀人放火,侵占良民田地,哪一样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去过,崔邺真是好样的,滥用职权,以权谋私!
有朝一日,我要上书弹劾得你们永世不得翻身!
门阀!
门阀!
没有百姓血汗堆砌,哪来的高贵世家?!
原来世家门阀竟是万恶之根源,难怪祭酒们谈及此事,总是语焉不详,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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