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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丢了一个【何必胡乱出头】的眼神,开口道:“孙儿昨日随殿下清检了宫中楼阁,殿下便派孙儿同户部与工部一道处理修缮之事,想来不过一月,便可恢复成嘉盛年间规制。”
这倒是好事,把那乌烟瘴气的痕迹通通抹掉。
郡主脸色好看了一些,取了茶盏喝了口,不想进来了个一行人,叫她那柳眉又一次皱起——南安侯背着手进入堂屋,后头跟着谢文谢武,二侍卫毫无怜惜之情地扣着一个蓬头垢脸的女人,上了铁锁链的手脚皆是怪异地扭着。
众人忙起身行礼。
宝知悄悄抬眼,觑了一眼南安侯侧脸,只觉以往魁梧强大的大伯父单薄了许多,憔悴得不行。
南安侯给郡主请安后,特意关照宝知:“宝丫头看着瘦了些,不过精神气不错。
伯父昨日得了一根紫叶参,待会便让你伯母遣人送到你那去。”
现在的宝知可谓是腰板都硬了,她跟着太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得些犒劳也毫不谦虚,便大大落落应下:“多谢伯父!”
谈话间,那摊伏在地上的女人仰起头来,露出了蜡黄脸惨白唇。
众人一看,直倒吸一口冷气,这可不是旁人,正是三夫人孟氏。
终归是多年的夫妻,也是相敬如宾,谢三爷心中不免生出怜惜,更不逞三房的嫡子松涣等小辈。
郡主道:“本来,这些丑事该是私底下解决,但是不拿出摊开说,怕是叫旁人觉得我苛责,反而离了心!
不如直白点说道说道!”
“老三虽是过继到我们这一房,可老侯爷与我也是一视同仁,从不因为他非我们亲身骨肉而有所偏心。
吃穿用度皆是比照着老二老四。”
“你是老三的表妹,也是同我那早逝妯娌娘家商量着娶进来。
若是深究,一个六品文官家的女儿如何配得上侯府公子?”
“我算不上你正经婆婆,你大嫂也不是你正经大嫂,好歹面里实里都问心无愧。”
“一个爵位当真值得你付出这般大的代价,连你侄女都不肯放过?”
女人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含含糊糊地张口,说话间露出口齿,叫人悚然——三夫人上下两排牙竟悉数被拔去,只秃秃留下肉红色的萎缩牙龈。
“为……为什么?我都是为了我的孩子!”
松涣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本来见到母亲进门后的惨状,就跪倒在地,现下连腰板都直不起来,靠在椅面上,眼泪就不自主流出来。
他知道这个场合小辈们不该说话,却忍不住哭道:“我跟您说过!
我不适合做宗主!
我也不喜欢!
您为什么要这般!”
孟氏道:“不行,你必须要做!
你必须要往上爬!
只有往上爬才不会被人欺负!”
南安侯道:“谁要欺负他了?谁敢欺负他?他是太子殿下的表弟,是未来南安侯的兄弟,只要他老实本分,谁敢动心眼子来害他?”
孟氏道:“说的好……大伯,弟媳素来敬您,可您是天之骄子,如何看得到内宅外院里细枝末节的东西!”
“平庸的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府内仆役踩低捧高,外头妇人往来亦是如此!”
“但是!
中馈事宜也偏颇!”
孟氏指着宝知道:“梁宝知吃穿用度皆是排在谢家姑娘之首,什么好玩的,好用的,上头赏的,外头献的,都是头一号送到明日馆!
我儿呢!
他是嫡子啊!
还要排到庶女后头才能挑捡!”
尔曼听到这个,不自觉撇了撇嘴,她是庶女,但是养在郡主膝下,自然是不同,东西实则都是先送给郡主,只不过恰好宝知同她伴着,故而先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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