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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议事厅。
四壁的长明灯将大厅照耀得灯火辉煌。
目送肖蒙的背影消失在议事厅门前,颜恩伯爵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个肖蒙,真是蛮横无理,若不是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我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莫云主祭低头看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首,微微皱眉:“这个人真的是颜醉吗?今天突然收到消息,说有人在城郊发现了此人,身上除了这身军装和龙鳞玉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颜恩伯爵不悦道:“什么意思?你怀疑颜醉没死?他脸上的咒纹做不了假。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时的情景,比眼下还恐怖呢。”
莫云主祭摇摇头:“那场战斗中,兽奴的祭巫当时咒伤的,未必只有城主一人。”
“可是玉呢?”
颜恩伯爵从自己脖子上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坠,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玉只有两块,还有一块在我这里。
中了那样的诅咒,根本无解,拖到现在才死,已经算他厉害了!”
莫云主祭缓缓点头:“您说的对,但愿他是真的死了,这样我们就再无后顾之忧。”
颜恩伯爵脸色稍霁: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还活着,又如何?一会祭祀结束,把那些没用的老东西奉献给夜神做血食,全城的百姓都会怨恨他,脸也毁了,名声也荡然无存,他不出现则已,一旦出现,呵呵……”
莫云主祭轻轻摩挲着手中法杖,面带疑惑:“我曾用占星术占卜夜神降临的时间,当时得到的结果明明是下个月,却不知为何突然提前,以至于我们的准备尚不充分。”
“还有夜神山突如其来的地震,我也占卜不到结果。”
“总觉得其中,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变数存在,把一切都打乱了。
可惜我学艺不精,无法占卜自己身边利害相关的人……”
颜恩伯爵对此并不在意,只在心里暗笑对方的胆小怕事:“准备不充分?你是在暗示你的堂弟没有献上足够多的铁制装备,是情有可原的吗?这些年背靠着矿场,他的铁器铺是日进斗金吧?”
莫云主祭有些不满:“他已经尽力了。”
颜恩从鼻子里发出一记冷哼:“因为他的无能,导致我们的武装力量不足,否则我们大可直接控制城主府,用得着依仗肖蒙,多费这些手脚吗?”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在肖蒙面前失了颜面。
莫云主祭擦了把额上的汗:“伯爵大人请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祭台附近的卫队都已替换成我们自己的人,不管出什么意外,哪怕台下的百姓暴动,也能保证安全。”
待壁炉上硕大的滴漏流尽最后一粒沙,两人从座椅上长身而起。
“时间到了,准备开始祭祀仪式吧。”
※※※
天空像被一只黑碗倒扣在大地上,无星无月无云彩,依然黑得看不见一丝希望。
广场祭台高筑,四周每十步伫立一支一人高的巨大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好似指引着一条通往地狱的归途。
离祭台最近的观礼台坐满了渊流城各大贵族和官员,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交头接耳,相互说着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
卫队的士兵将沉浸在悲伤中的人群远远阻拦在祭台之外,莫云蓄养的武士穿着崭新的银色铠甲,手持长剑,将祭台护卫得密不透风。
莫云主祭换了一身庄重的白色祭袍,衣摆随着他的步伐长长拖曳在地。
有侍从牵出十数只半人高的黑鹫,乃是城内人工豢养,黑油油的羽毛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它们的脚踝上,用特质的锁链绑着十余口藤木吊篮,用来向夜神山运送祭品。
紧跟着,又有人抬着四口陶制大缸登上祭台,沉重的脚步将木质台阶踩得嘎吱作响。
侍从将四口大缸朝祭台上的吊篮里倾倒,竟有数十条手臂粗的大蛇游曳而出,落入吊篮之内,睁着猩红的蛇眼,嘶嘶吐信。
“蛇,乃是夜神的图腾,是神明的化身。”
莫云主祭高声道,“将由它们护送祭品,直至夜神的宫殿。”
密密麻麻的蛇在吊篮内相互纠缠,时不时探出头,朝瑟瑟发抖的老者们露出冰冷的獠牙。
别说即将面临死亡的老弱,就是观礼台上的贵族官员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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