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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由得怔愣了片刻:这人究竟是怎么能做到在紧身洋装里塞下这么多折子的!
“崔符这封折子你看完了吧,”
女帝表情僵硬,也懒得让他们坐了,自己一封一封去检索法兰切斯卡偷回来的文书,“我要避着人去漠北看看。
崔家要做手脚必然要欺上瞒下。
京中去朔方,日夜兼程大约三日,留下两日空余,五日后涟琦会以漠北久攻不下为由发令御驾亲征,让空銮驾去漠北。
这五日内,丰实,你想办法派些人守住漠北到京中的各个驿站,截住一切文书奏折,绕过三省直接递到涟琦手里。
尤其是崔家的往来书信,只留些无关紧要的文书给他们,务必帮涟琦稳住朝中。
若漠北无事,自然御驾亲征,得胜还朝,皆大欢喜;若是……”
她深吸一口气,“若是竟宁真的出了事,定远军还要再交还给你。
无论如何,崔家已经不能,也不需要再留了。”
毒瘤已经肿大,现下只剩医师妙手的回春一刀,切除干净了。
“臣……谢陛下。”
梁国公撩起衣裳下摆,对着女帝一拜到底。
“有何要谢呢。”
女帝倦得很,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赵家世代忠良,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总要报答一二。”
阔别漠北的风沙已有十年之久,饶是女帝曾经也曾驰骋过这片疆场,此刻再被粗粝的朔风扑在身上,也不禁有些吃痛。
黄沙白草,长河落日,孤雁南飞,一派的萧索衰败,不过与京城相距半月路程,竟相异至此。
女帝一路拿着伪造的行令牒文,只带了法兰切斯卡一人,不敢走到城中投宿,只能走山路抄近道,翻过东山关口,沿流沙河从关外绕去幽云朔方。
日夜兼程,夜里实在人困马乏便就地宿在山中。
“今日是第几日了?”
“才第二天夜里呢,我说你也赶太急了吧,连官道都不走。”
法兰切斯卡给水壶里装满水,又拿了帕子在河里浸湿了,拧干多余的水分,给女帝擦脸,“一头一脸的沙子,本来还算好看,现在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行军在外,哪顾得了那许多,我只怕……我只怕竟宁被崔符坑害了,你看,秦青松发信虽然没有竟宁那么勤,但也基本能保证三日一封,我们走之前有几日没收到了?只有每日发出的战报而已。
我让你去截幽云道来的文书,也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没道理我派了粮和物资去,朔方幽云三州刺史都不给京中发信,算算时间也总要有一封的,但我们只收到一封弹劾折子。”
女帝扒了扒火堆,让柴架起来烧,“你和我说实话,你究竟是怎么想到截这封折子的?”
河沿低矮,漫漫水面上一艘轻舟也无。
野旷天低,水清月近,只有几颗暗淡的星子落在天幕上,四下再没有第三双人耳,确实不怕被人听了去。
“哦,我在红绡院,那个新花魁,叫柳枝的,和我骂崔家人跋扈得很,放话说赵殷不足为惧,我就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那封折子。”
祸患常积于忽微,前人实不相欺也。
女帝勉强笑了笑:“还得是你,将人花魁的心也拢了去。
秦楼楚馆里都是非凡的人物,轻易不会与人交心的。”
“我说啊,”
法兰切斯卡转过身去喂马收拾物资,“要是赵竟宁真的死了,你怎么办?”
“他应当就是已经死了啊,他又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
女帝撑着沙地站起身来,苦笑一声,“我能怎么办,死都死了。
我横竖死了两个正君了,不过是再多添第三个而已。”
金发的亲卫顿了一顿,才道:“……你别这么悲观。”
“我可没有。”
女帝重新理好衣摆,翻身上马,“深入敌后,失踪数日,如果没有战功,没死反而更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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