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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亲原不在日子,总是要晨省了才是,陛下怕还要我奏琴。”
“说来世人都称赞您乐律好,琴瑟琵琶都是一绝,在外间填的闺阁艳词更是传唱颇多,可每次给本侍弹琴都心不在焉得很,还不如宫中乐师。”
恒阳王仍旧是一副桃花笑面,看去双十样子,眉眼盈盈,温声回道:“实在是宋父君姿仪端雅,看得失神罢了。”
他一面笑着,手上毫不犹豫拔出剑来便刺入宋常侍下腹,“想着宋父君何时薨逝比较好呢。”
他只着了一身软银锁子甲在里头,外头仍旧是一身绯红公服,是以这兵刃也藏在袍子底下,乍一抽出来,纵然他武艺本不精也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怜宋常侍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话便没了气息,只有眼珠子瞪大望着皇长子,兀自倒在地上抽搐。
“拖了随我去栖梧宫,清了君侧,总该让陛下也见着这蛀虫下场。”
他这才收了笑面,吩咐后头亲卫道,“可不能让几位大人白白搭上性命。”
待女皇醒转已是卯正,栖梧宫外嘈杂吵嚷,宫内人也战战兢兢,惹得天子不快。
宋常侍要做早课,拂晓时分便上承露台取明水回来,此时便该回了栖梧宫侍奉起身才是。
女皇皱眉,见外间几个身着道装的影子便唤了一声:
“临清?”
“陛下……陛下!”
原来是提早入宫的流云观道人,像是被吓破了胆子一般,“太子……太子……”
他见了女皇醒转才爬着躲入内殿来,“外头……”
“太子反了?”
女皇倒并不如何惊讶,只起了身笑道,“想来外头是定远军了。
赵丰实陪着她?”
道人哪见过赵小公爷,一时也不知如何回话,只好道:“是太子亲自领人,跟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妖孽。
冯大人……冯大人也在侧……!”
天子轻笑一声:“看来临清已被斩了。
斩便斩了,不过是少了个临清,道长继续主持法事便是。”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时间帷帐拉起,太子一身戎装步入,“妖道祸国,内宫靡费,还请陛下莫再行此事。”
身后跟着她的侧君。
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侧君略略抬着眼去瞧他的妻君,原本鸦青的鬓发没了光泽,只有几绺支棱着从兜鍪中滑落下来,连脸色也显得微黄枯干,显出颧骨的形状来。
只从前盈盈如水的杏眼里多了许多坚毅与英气,看人时不怒自威,长眉挑起,像是染血的杜鹃,漫山遍野的红,摄人心魄。
塞外风雪磨人,她瘦了许多,没了从前娇养的润泽,却更见了风致。
“谏言已毕,奸佞伏诛,太子可以回重华宫去了。”
女皇懒懒地撑着头道,“带上你的侧君,明日端午大宴,为太子接风洗尘。”
“臣请陛下恩赏各位匡正朝纲的功臣。”
太子一动不动,军中用的斩马刀被双手握持着,寒刃朝下,看去恭敬有礼。
前提是忽略她的全套甲胄。
内殿门只被太子一人挡着,便再无出路。
宫人们早被挨个拿下了,看守在偏殿里。
女皇起身,也不叫宫人来扶,只从博古架子上取了一只螺钿匣子来,丢去太子脚边,“赏不赏的由不得朕了,是不?朕看你还要叫朕一声太上皇。”
她年近古稀,动作颇有些迟滞,可那匣子还是砸在太子脚边,发出一声闷响,“都替你扫清了。”
太子不敢便接了,只警戒地环视四周,还是冯侧君迈过一步,弯腰开了匣子。
里头只有两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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