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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罢。”
薛止道笑着,“来争个你死我活。
看看是你的恨浓,还是我的。
看看俩被仇恨蒙蔽双目多年的侯爷,谁能笑到最后——!”
那薛止道话音方落,便在避剑途中,叫扎发的布条被季徯秩斩作两段。
长发披散下来,漏出里头掩埋的段段银丝。
见那季徯秩眸露惊异,薛止道冷笑一声:“魏束风屠我薛家,叫我大病几月,长恨郁结于心,年少便白头。”
他说罢,双手握刀,叫那重物遽然砍向了季徯秩的胸膛,然而刀行半途,竟叫季徯秩淌着冷汗以剑吃下。
“故技重施可逮不住狡诈人——您这一招叫他人识破之后,比的无疑只剩了何人刀长,何人刀快……”
季徯秩说着,遽然抽刀刺向他,“而这俩东西,你两不及我!”
遭季徯秩百般磨洗的柳叶刀贯穿了薛止道的腹腔,可季徯秩得逞后并不收剑,只趁势横切,捣烂那人的肝脏。
季徯秩睨着那痛得神情扭曲的薛止道,冷淡地接过前话:“白头又如何?你可怜,却更可恨!
!
!”
那唯余一口气的薛止道猛一揪住季徯秩的军袍领子,猩红的瞳子近乎要撞上去,他说:“季况溟,你懂什么?!
你哪里懂得我心里有多痛?魏束风抄了我家,彼时我却叫礼义廉耻束缚,迟迟舍不得放手屠尽魏家!
今朝我乃是走投无路!
!
!”
季徯秩收刀入鞘,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百姓又有何错,鼎州那些个被蘅秦屠尽的人又有何错?!
你难不成觉着自个儿篡位即收手是大义凛然?!
!”
薛止道微微启唇,鲜血比话语先行溢了出来,他强撑须臾,终于痛苦地拧眉,俯身良驹之上。
季徯秩并不急着给他最后一击,仅仅敛去戾气,粲然一笑,说:“薛侯爷,我祝付禾川一路走好,可我要你堕入十七层石磨地狱,一遍又一遍地磨肉再塑人身,受尽苦楚,永不得超生!”
那薛止道神识涣散,这会儿强撑着睁眼看他,又变作往日那般的润泽谦和,他笑道:“难怪当年缱都有人甘奉千金买季侯一笑,经了这般坎坷,不见沧桑,岂有人不渴慕?”
“你临死还要扮圣人,你实在可悲!”
季徯秩说。
那人的喉结在颈间滚动着,胸腔涌流的苦涩将他淹没,他忿忿说:“如若魏家未曾负我,薛家定是鼎州巍壁……魏束风,他当年为、为何不放过我爹……若是无他,枫容与枝儿又怎会别我千万里……季况溟啊,魏束风怎样能还我青丝,还我过往二十余年,又怎样才能消我绵绵遗恨——!”
“别念了,阖眼罢。”
季徯秩说。
片晌过后,薛止道瞳子失了光,骨碌碌摔下马去。
那些个薛家兵含满眼泪,并不听从季徯秩的劝解归降,只嘶吼着挥刀上前。
同族操戈叫宫门前诸人无一不苦痛,无一不怨愤,可恨意黑潮般吞没了宫门前的每一个人,叫他们无法停下手上挥舞的刀剑。
火铳砰隆几阵响,刀剑相交刺耳动风。
将士们的血溅于朱墙,一点一点,开作红梅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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