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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兵法战策、奇谋妙计都是虚妄,因为根本传达不出去。
孔有德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亲军不断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混乱拥挤,却又建制散乱的战场中,刀剑这种短兵器往往要比长矛好使,随处都可见拿着刀盾的明清双方士卒交错扭打在一起,“锃锃”
的破风劈砍声和哀嚎惨叫夹杂在风雨当中。
冯双礼手持长刀,在其中突来驰往,无人可挡,作为李定国本部中军的指挥官,他现在已经找不到自己手下参将们了,仅有身边两三百人亲卫还受控制,其他都交错混杂在整个战场上。
纵目望去,双方只有两位统帅的大旗,由于高达两丈有余,能够依稀看见,其余旗号均杂乱无章,难以分辨。
冯双礼便只得带着亲卫,不断向李定国大旗处杀去。
而李定国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他那小麦色皮肤的面庞上毫无表情,只是勒住战马,在数百亲兵的簇拥下,一步一步向孔有德处逼近。
两侧不断遇到的清兵,只是被这股战斗力彪悍的步兵迅速冲开,而后作鸟兽散。
李定国速度不快,却几乎没有停留。
面对那逐渐靠近的对方主帅大旗,毫不掩饰的说,孔有德害怕了。
这位从山海关打到广西桂林的清军宿将,害怕了。
刚才自己让人回援左翼时,几乎就是那一瞬,对面的那名年轻统帅连一分钟都没有犹豫,就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他不怕失败吗?他不怕这是个陷阱吗?他不先试探一下吗?
他没有,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漫长的一刻钟后,两面帅旗迅速碰到了一起。
二人麾下亲兵都是骑卒,但风雨加持之下,很难催动战马发起全面冲击,只能在马上交错厮杀,刀剑与盾牌、铠甲刺耳摩擦,刀锋入肉,沉闷低吼,粘稠的血浆被雨水稀释,散入广西的红色泥土,最终交汇流入不远处的小河。
双方装备都很精良,一两刀往往难以致命,一些亲卫将士甚至身披十几个伤口,依旧染血拼杀。
随着战斗逐渐激化,整个战场上,只要能望见这边的都聚集起来,其他人就算看不见帅旗,但这么多人聚集所在,也必然就是战场核心。
在西面山坡上的朱由榔正远远看到这幕,从高处望去,天空上乌云阴暗得可怖,两军将士犹如争夺食物的蚂蚁,互相交织在一起,短兵相接,想尽一切可以用上的办法,刀剑、腿脚、泥石、牙齿……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几乎半个战场的人员都往这边赶,一眼看去密密麻麻至少两三万人,全都如泥猴般,从远处难以分清。
孔有德拿着长刀站在十几名亲卫的盾牌护卫之中,而不远处的李定国正亲自捉刀拼杀在一线。
他已经四十五岁了,他曾是矿工出身,由于吃苦耐劳,被明军将领毛文龙看重提拔。
“骁勇善斗,临阵先登,为诸将冠。”
哪怕当上了参将,也每战比冲锋在前,锐不可当!
可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怕死了呢?
大概是等自己兵变之后,带着一万多人投了满清,皇太极出城十里相迎,先是封为都元帅,而后晋升恭顺王。
随清军入关,作为地位和那些个满洲贝子贝勒相比也不遑多让的清军大将,扬州、南京、江阴等等城池都有着他的身影,受赏、恩封几乎达到了汉臣极点!
可当自己勒马走进无一人生还,遍地横尸的江阴城时,当自己看到桂林城头那杆无所畏惧的龙纛时,看到对面那位年轻得可怕的十万大军统帅时。
他害怕了。
孔有德张开被雨水浸泡得苍白的嘴唇
“撤!”
“孔贼要跑!
弟兄们快追啊!
孔贼要跑!”
在这种极端紧张和激烈的短兵相接中,一点点变化便能牵扯整个战局,很快就有眼尖的明军将士发现那孔有德的帅旗下人流涌动,不断往后,在两军将士都一往无前拼杀之时,极为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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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贼厮竟然弃了自己的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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