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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然猛地撑床站起来,扔下枕头,开始满屋子寻找贺先生的照片——即使他心里明白,按贺先生的性格绝不会摆照片在卧室里。
他仔细搜罗了一圈,除了抽屉与衣柜,所有边边角角都找了,还是没发现相框之类的东西。
唉,果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颂然失落地坐在小沙发上,心里越来越痒,像是被羽毛挠了咯吱窝。
他太想见贺先生了,要是现在忍不住去讨照片,会不会被笑话?早知道今天难熬成这样,之前那次视频的机会就该牢牢抓住,哪怕抱着布布一起也好啊。
颂然后悔莫及,窝在小沙发里,盯着对面那堵墙发呆。
然后,他被墙上一幅装饰画吸引了视线。
这是一幅内容很少的装饰画,正方形的白纸上画了两对小脚印,一对稍大些,钴蓝色,另一对稍小些,翠绿色。
这幅画玲珑可爱,与卧室的风格不太搭。
颂然感到奇怪,于是走到那幅画跟前认认真真打量它,接着就发觉了一点异样——这两对小脚印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印上去的。
有人抱着两个小婴儿,将他们的小脚丫分别蘸上颜料,印出了两对稚嫩的痕迹。
在蓝色小脚印下方,写着一行淡淡的铅笔字:布布,6个月11天。
而在绿色小脚印下方,也写着一行铅笔字:ashley,happybirthday(艾什莉,生日快乐)day1215:18艾什莉。
这陌生的名字犹如一根刺,轻轻在颂然心口扎了一下——那种老旧木椅上的腐刺,扎入肉里,说不上多疼,也不流血,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颂然知道,他还远不够了解贺致远。
电话里的贺致远只是内在的一部分,关乎性格与脾气,相对纯粹;现实中的贺致远则有更为复杂的构成,外在的,关乎相貌、职业、爱好、感情史……他对此知之甚少,或者说,他对此一无所知。
也许他们交往得太快了,彼此还不够信任,等时机成熟,贺致远自然会把愿意说的全盘托出,可颂然有些等不及了。
他对贺致远的过去产生了强烈的探究欲,尤其在小脚丫挂画出现以后。
艾什莉。
这个女孩子是谁,是贺先生的女儿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一出生就和布布在一起?如果是,那她现在在哪儿?颂然在几分钟内猜测了无数可能,一种比一种匪夷所思,令他惶惶不安,而答案只有问过贺先生才能知晓。
隔着画框玻璃,他的手指描摹过那对翠绿的小脚印,觉得它一步一步、或深或浅地踩在了自己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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