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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亦是愁眉不展,他身上的衣服有明显斑驳的脏污,忠厚老实的面孔与手掌是常年在外务工所炼就的黝黑。
小小年纪的孩子得了脑瘤,可他们一个小小工薪阶层的家,又怎么负担的起那数字庞大的医药费?
坐在夫妻俩对面的老人又不知怎么了,着魔似的喋喋不休,“我不治疗!
我不治疗——我这把年纪了,活够了!”
“爸,怎么能不治!
?”
老爷子的儿女们纷纷叫嚷起来。
老头双目无神,眼珠混沌,平静的有些可怜,似乎是到这一把年纪对自己的生与死都已经看淡了,儿女喋喋不休的吵嚷也不足以让他有所反应。
这两家的吵闹,让齐楚沉默地看了半天。
所幸他孤家寡人,治与不治,都用不着和人吵吵嚷嚷。
可自己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的齐楚,同样在这一时刻希望自己不是独身一人来到医院的。
这样真有点可怜。
徐笠匆匆忙忙赶进医院时,齐楚已经成了走廊上最后的留守患者。
“怎么来医院了?”
徐笠是齐楚的秘书,如今两人相识近七个年头,他几乎已经是齐楚身边为数不多对他了如指掌的同龄人了。
“我要提前退休了,从下周开始,公司的事交给你和蒋为宁,有你们拿不准的,再来找我……”
抱着放ct的蓝袋子,齐楚站起身,把自己思考一下午的事,一一交代了下去:“尽快帮我找个不错律师,擅长处理后事那种,过几天我要立一份遗嘱。”
“遗嘱?”
西装革履的徐笠有些不苟言笑,是齐楚高薪聘请的全能秘书。
因为齐楚自己算不上靠谱,又过早辍学从商,虽然后来也参加了成人高考,拿了个不错的本科学历,但在某些人情往来和商场勾心斗角的方面,他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于是就有了徐莅,一位海归博士来当他的左膀右臂。
“您说什么呢?”
看着徐莅抿紧了唇,小麦色的脸又黑了几分的模样,齐楚坦白:“我得了脑瘤,医生说有点凶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嗝屁。”
他拍拍手里蓝色的塑料袋子,“我没有直系血亲,但你也知道,老家那一大堆人吃喝拉撒的事,我得在遗嘱上好好考虑考虑,找个靠谱律师。”
拧着眉的徐莅似乎不相信,从齐楚手里夺过了塑料袋翻看里面的报告单,这行为稍微有点不尊重老板。
徐笠看完后,脸色更难看了,齐楚避开和他的对视,他不想被人用这种目光看着,“看完了?相信了?先别难过,我还活着呢,这表情等到我坟前再摆也不迟——
徐笠:“……”
“开玩笑的,你今天开车送我回老家,家里老人过生日,现在出发,我也已经迟到了。”
徐莅开车时,齐楚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窗外轮转的路灯一盏盏落到他的脸上,这张多次登上a市金融刊物封面的脸放在一个餐饮业老板的脸上,显得精致有余,也显得几分和年纪不符的清嫩。
连这五年一直采访齐楚的女记者都说:“除了您开的【家满和】五年如一日好吃,就是您的脸五年如一日的吸引我们读者了,每年用您做封面的期刊,都会脱销加印呢,您是有什么保养秘诀吗?”
齐楚当时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是怎么保养的,现在他觉得,可能是他太寡了,在临近三十岁的年纪还没有爱情的苦给他尝一尝,也没有婚姻的累给他抗一抗。
不过,现在他有了肿瘤的烦恼,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徐莅一声不吭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齐家村门口,从后备箱里取出了白酒、香烟、纯金摆件等一系列过寿礼物,还有一套新的靛蓝色西装加衬衣。
因为齐楚从刚刚开始,就在矫情他今天没喷香水,身上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闻的脑袋疼。
换了一身衣服,才觉得脑袋针扎似的痛感消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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