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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婉唤来几个能干的绣娘,重新去针工局取了染好的素布来,十几人坐在奉先殿偏殿绣花,章佩佩不善女红,就拿着礼仪的簿册核对花样,从上午巳时一直忙到夜里亥时,大体花样都完成了,只剩下一些收尾。
凤宁不忍拖累大家,“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剩下的我自个儿来。”
章佩佩已经歪在一旁打盹了,杨玉苏也熬红了眼,她却还强撑着身,“不行不行,这么晚了,我一定得陪你。”
凤宁笑着指了指外头明晃晃的灯火,“那么多宫女候着呢,这里也有绣娘,你且回去歇两个时辰,待你醒来,替我便是。”
杨玉苏这才舍得走。
不消片刻,偌大的偏殿只剩下她与三名针工局的绣娘。
明亮的灯火将那张俏脸镀了一层绒光,凤宁一针一线绣得认真,杨婉说的没错,她做事十分专注,就连身侧站了人都不知。
眼看已经完工了,她来来回回拿着花样核对,生怕出一点差错。
绣娘不知退去了何处,凤宁擒着玻璃灯一寸寸抚摸,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绵长的笑意,凤宁恍惚回眸,灯芒洒下,照出一张和煦的笑脸。
“凤宁姑娘,累坏了吧。”
凤宁惊讶地看着柳海,反应过来后,又歪着头往他身后一瞅。
这一瞅自然是失落了。
柳海被她模样逗笑,摆摆手,示意小太监上前摆上小案,奉上点心茶果,陪着她坐了下来。
凤宁忙将帷幔收好,跪坐在柳海跟前问,“是恩公是陛下让您来的吗?”
柳海主动替她斟了一杯果茶,意味深长笑道,“怎么,盼着陛下?”
凤宁脸一红,“我没有,我就是想为上次的事与陛下请罪。”
柳海不知凤宁当着皇帝的面说不给他做妃子的事,他指了指桌案上的菜碟,
“不知者无罪,陛下不会怪你,你饿坏了吧,快些填填肚子。”
凤宁确实饿了,便大口大口吃饭。
柳海看着她吃,“不是陛下让我来的,是我自个儿来的,我怕你慌张呢,便来瞧瞧,不成想你做起事来一板一眼,很不错。”
凤宁垂着眸,筷子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失落掩饰不住。
却也不再多问。
过去她着实肖想过他,那样一个从天而降的男子,救她于危难之中,就像是一把热烈的火烧在她心头,如今得知恩公是皇帝,那份心思变得茫然,颇有些千头万绪。
陪着她用完膳,柳海又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打算离开,凤宁送他至奉先殿门口,柳海看着她落寞的模样,宽慰道,
“陛下呢,没有传旨召你,你想要见他,得自个儿想法子。”
凤宁也不知要不要见他,含含糊糊应下了。
卯时正,隆安太妃果然到场,司礼监掌印柳海都过目了,自然是万无一失,凤宁交了差,余下的就不管了,回了延禧宫倒头就睡,这一睡也不知到何时辰,一束晕黄的灯芒绰绰约约从窗外照进来,床前坐着两人,章佩佩手中摇着轻罗小扇,倒还算从容,杨玉苏却是热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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