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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瑞,”
姜华依旧一派悠闲,“你这崽子太心急了,谢芝那老匹夫死去这两年里,陛下并无动作,便是有意纵容。
朝廷上那些臣子再怎么正派,私下里不还得给咱们送东西?哼,亲疏有别,哪个是亲,哪个是疏,陛下心中自有计较,还容我们在这儿置喙?”
“爷爷说的是。”
张瑞谄笑道。
“啧,咱家明白了,”
姜华瞟他一眼,道,“是不是何利宝怂恿着你来我这儿探口风的?”
“爷爷冤枉,奴才哪有那个胆量,”
张瑞当即道,“真是奴才自己心里头憋屈。”
“他去年居家时手下人可不老实,这罚期未逾,谅他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
姜华冷哼一声,“这些年日子都过得舒坦,把你们胃口都养肥了?稍微收一收都忍不了,如果真要是这样,不待别人动手,咱家就先把你们轰出去!”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反正周围伺候的一众人闻言皆是心惊肉跳,不再言语。
“不过你倒也提醒我了,”
姜华眼起波澜,“这朝里现在倪相暗中为首,已扶了太子上位,大多臣子见风使舵,上前巴结。
可这权力有不流血的,也有流血的。
倪从文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过是一个文臣罢了,就算手中握着京畿军,说穿了也只是帝京一处的城防。
可煜王身残后,贾允这一通作为,可是一下子握着整个赤甲的兵权,哪怕陛下依旧把他视为内臣,可外人眼里,这可就是明明白白的信号了。”
张瑞疑道:“就算贾提督得到兵权又有何用?一旦太子继位,倪相怂恿,这兵权迟早是要收回的。”
“唉,”
姜华面露讥讽,冷笑道,“所以我还是要亲自去敲打敲打那位,大家都是伺候人的阉人,非要搁那儿装什么将军啊?”
傍晚夕照,付尘趁着唐阑去训练时悄悄逃出来,虽说今日是恩准他养伤,可以暂且不去参训,但他知道自己时日紧张,每一天都是珍贵又难舍的。
他在营中找了一片空地,面无表情立在一处,一边擦拭剑身,一边仔细地回溯了前日与廖辉试剑时的场景,他知道自己的弱项在于内力,虽说体内隐隐有些残存内息,但根据那碑下的话,这些内力迟早会消散,根本无法加以利用。
若想制胜,就还是只能从最笨的功法开始,由内功转向外力,他并无足以扛鼎的肌肉力量,但来自母亲的南蛮血统使他比常见燕人身体轻捷干练,若能在速度上快于人先,未必不能先发制人。
青年冷笑一声,思来想去,竟也没想出什么新主意,不过还是得走原来想好的老路子,看来若是要以武制胜,就势必要另辟蹊径,不能全按照军队整训的办法来练。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欲要撑开全身肌肉,一下便牵扯着未好全的腿股旧伤。
嘴唇抿了抿,他禁不住忆及昨日比试时那一瞬的晃神,青年将手遮住右眼,正向西方掉落的赤日霎时变成了棕褐色的树斑。
他心里陡生一股郁躁,硬生生压下神经不断传来的皮肉牵痛,提剑而起,跨步、旋转、提腕、刺空,位置迅疾移动,行步间衣袂翻转,只剩下一团栗色衣影,一步步招式快如闪电,风卷飞尘。
停步息力时,只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头一看,竟又是那二人,心情复杂之上还有一丝窘迫,他喏喏行礼:“见过煜王殿下,见过提督大人。”
“不错,”
贾允赞道,“听闻你伤势未愈,可看你今日身法竟还精进不少。
用进废退,平日与水平高的人多多切磋,勤加练习,以你的资质还是大有可为的。”
贾允刻意避开了昨日之事,付尘也仅仅是低头颔首,这是他自入营那日后第一次又同贾允交谈,心头那股奇异的复杂又再次翻腾起,既然他都如此说——青年突然抬头说道:“愿请提督见教。”
贾允目露诧异,见青年手持长剑,苍白面目上一道刀痕随昂起的头露了出来,那认真又决绝的神色使他不免冷静下来,于是说道:“你方才受过杖刑,现在也还未至身周最佳状态,当以先恢复体能为要,什么时候待你到全盛时我们倒可以切磋切磋。”
付尘不语,刚刚他的郁躁使他一瞬间昏了头,竟也忽视了场合时间和一旁轮椅上沉默的男人,想要在此和贾允一决高下,了结这恩怨种种。
他心悔道:“……标下失言。”
贾允看青年似是为比武高下而忧烦,到底是年轻人,总有同人比试高低的心气,他也不在意,继而随意转了话题,道:“我那日见军中有兵士唤你‘子阶’,可是识字?”
“略认得几个,算不上通。”
贾允眼皮一挑,忆及曾得知的这青年幼年往事,不动声色道:“可是幼时跟着教书先生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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