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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七点,之前来过个问病情的家属,除此之外也没其他事。
我别的不怕,就怕睡得正熟被叫起来。
以前在急诊内观室轮转的时候曾经一个晚上死四个,第二天念交班时候急诊主任差点跳起来。
不过还好,外科这一批病人里面危重病人不多。
都快做到主治医生的人了,一个病人能熬几天基本上一眼就看出来,只是不好和家属明说。
我有个师兄姓孟的,现在是主治医生了,在中医内科养老。
这个奇人曾经名震七院,就是当年我一个夜班死四个的那天,白天时候他就说,“23床今晚九点四十分,34床估计晚点,十一点整。
27床和47床,一个凌晨两点,一个四点半。
今晚你别想睡了。”
我心里想你这特么不是咒我吗。
结果那天晚上,四个死了的病人,死亡时间和他说的时间一模一样。
从此这人多了个外号孟阎王,甚至还有家属哭着喊着要他去看一眼的。
——办公室关着门,里面很安静。
我理完了最后一份病史,看了一眼钟,是晚上九点整。
我值夜班一般晚上十点进值班室睡觉,以前外科值夜班,睡觉地方是这样分配的——主任值班,那么主任睡主任办公室,二班的基地医生睡医生值班室;不是主任值班,那么女医生睡条件最好的主任办公室,男医生睡值班室。
可是到了这一批,出了张志仁个妖孽,明明是个主任,每天睡在最差的示教室里。
所以主任办公室默认就是给女医生睡的。
陆离睡得也晚,估计还在icu里面看电影。
我拿手机回亲戚的消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铃声。
都2014年了,听见铃声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可这铃声不一样,不是手机铃声,而是铃铛的铃声。
铃声脆脆的,而且不太规律,回响在门外。
我正怔着呢,外头就传来敲门声。
这声音急促短暂,而就在敲门声后,铃声也停止了。
“请进?”
我说。
八成是家属,护士不会敲门,会直接打医生办公室电话,或者用吼的。
但没人进来。
然后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请进,门没锁。”
我说得响了些。
还是没人进来。
我傻傻地冲着门那里呆了几秒,紧接着,突然之间又一次传来了铃铛声——这次不像刚才那样细碎清脆,而是那种握着一个铃铛死命狂摇的感觉。
不管敲门的人是不是恶作剧,我都要出去骂人了。
今晚护士台的夜班护士是小刘,小姑娘脾气很好,估计不敢说。
——然而就在推开门的刹那,那铃声骤然停了下来。
办公室外面正对的就是半圆形的护士台。
硕大的病房大厅里,灯已经全部关了,只留有护士台的灯光,和走廊尽头icu的白光。
护士台里没有人,而放在塑料筐里的手电筒也不见了,应该是小刘拿去夜巡房了(就是护士会在晚上定时去各个病房转一圈,病房内的房间灯是晚上九点熄灯,所以她们九点后巡房会拿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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