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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用余光一瞥,方才和衣睡下的小恒,竟然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咚咚咚!”
现在连门闩也在颤抖了,门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可见是敲门的人力气一次比一次大。
对方显然不肯罢休,再这样下去,恐怕连门都能撞破,到时候只会更不安全。
不管来人是谁,荆白不打算让他再敲下去。
他把手放到了门闩上,心念一动,回头看了小恒一眼。
小恒也正看着他。
男孩神色冷静,不见丝毫惧色,先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荆白眉头一挑,转头便取下了门闩,嘎吱一声拉开了房门。
这个长长的走廊,只靠红灯笼照明,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两盏。
夜里一片漆黑,灯笼里的烛光透过红纸,是种有些凄艳的暖色的光。
可这暖色的光,照在门外站着的、弓腰驼背的老太太身上,却带不来丝毫的暖意,衬着那双眼白发灰的眼睛,只让人背后发凉。
老太太个子不高,佝偻着背,穿着一身整洁的棉衣,耳环首饰一应齐全,头上还戴了个很大的黑色绣花抹额,打扮十分得体。
她的脸有些长,眉毛却很淡;眼睛细长,颧骨高耸,配上一张薄薄的阔嘴,长相堪称刻薄,脸上却带着与这长相十分违和的亲热笑容。
她咧着嘴,不顾脸上为此挤出的深深浅浅的沟壑,笑眯眯地递上手中的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白底青花的茶盏。
“客人远道而来,都辛苦了,我特意让秀凤熬了冬瓜汤,请用吧。”
荆白的手按在门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
他们隔壁的几扇客房都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声息。
刚才那样震天动地的敲门声,仿佛也丝毫没有惊动他们。
等他收回目光,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了一些。
她还是稳稳地端着托盘,白多黑少的眼珠殷切地凝注在荆白身上:“贵客,请用吧,这冬瓜汤生津止渴,清热润燥……”
荆白不为所动,还转头问小恒:“我不喝,你要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
老太太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荆白仿佛看不明白似的,径直道:“他也不喝,不用了,谢谢。”
老太太听到他拒绝,神情就变得可怖起来。
她深凹的眼窝里,两只眼睛瞪得极大,眼白里全是血丝,嘴角虽还挂着笑,声音也变得嘶哑:“喝点吧!
喝点吧!
我家的冬瓜汤可好喝了!”
她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两只鸡爪般的手牢牢抓着托盘,头却拼命往里伸,竟是一副硬要往门里挤的样子!
荆白本就警觉,门开得不大,见状便要立即关门。
这腰背佝偻的老人竟把托盘抵在木门上,以荆白的气力,一时竟然关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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