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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惊呼声很快将那只有一瞬间的声音淹没了。
他双耳轰鸣,四肢皆痹,只隐隐约约听见念善凄然大喊,更远的地方,一点声音都找不到,惟有无数的灯火扑腾响动,极其细微,听不真切。
脸上的夜珠往下淌,很腥。
是血。
居然还烫着,连腥味都是温温的,异样的新鲜。
有人要他的命。
他此时渐渐有了几分清醒,挣扎了一下。
可为什么背上完全没有痛意?
他突然震了一下。
可身上沉甸甸的重量阻止了他的动作,仍是结实地压着。
他听到自己的心窝响得像要炸开。
一下子睁开眼,几滴鲜红的血恰好从他眼前掉下去。
他脑中空白,下意识伸手去接,肩头上却有一只手牢牢扣住了他。
长生殿一片死寂。
他的脸几乎贴着石板,沿地望去,对住了一双僧鞋,而那两只鞋则在不住地颠簸后退,摇摇郁坠。
很快,一柄血淋淋的弯刀“锵“地落在僧鞋跟前。
耳根后吹过来一丝微弱的气息。
像是如释重负。
但很快,那种气息消失了。
“哥“他想不出别的人来。
那个字在喉头急遽地冲撞,第一声弱,第二声急,第三声已是方寸全无,“哥!
哥--”
没有人回答他。
那只扼住他肩头的手开始松懈,重量从他身上慢慢滑了下去,最后硬生生摔在地上。
这一刻,长生殿内数以千计的檀觚明灯亮如白昼。
火光蒸腾直上,四四方方的殿堂像投入了一片刺目的澄金当中,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寒光。
他这时才看到那张脸。
脸朝天仰着,只见到被光火照得惨白的侧影,头顶数十盏油灯灼灼跳跃,将那眉间的一把锁头刻得分外清楚,金白的火苗在一对漆黑的眼里张狂乱窜,也分毫不能撼动。
那个人短促地喘气,胸膛紧凑起伏。
搁在身侧的手绕过腋下,在阴影中探了一把后背,抽出手时,眩目的亮光随着一大片血缓缓淌下手臂。
“啊“那汉子终于一个激灵,骇然盯住那下刀的和尚,脱口喝道,“和尚杀人了和尚杀人了!”
“谁,谁知道他突然冲过来!”
那僧人心生歹意,趁蔡申玉与念善说话之际,暗自从案台下取来一柄防贼用的利刀,郁要先下毒手,不料却被一直警惕僧侣们动作的靳珠看在眼里。
大汉哪由分说,骂了句“和尚动了兵器了“,早已领着众人蜂拥而上,一时刀光大盛,唬得那些僧人抱头鼠窜。
慌乱之中,不少人撞翻铁架,许多盏油灯应声砸下,泼了一地脂油,稍微沾上了点火星,立刻发出一声闷响大肆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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