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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皖回手中的酒停了。
酒色微晃,醇香生光。
他沉默须臾,依然尽数喝了干净。
陈焉见他没否认,长叹一声:“谢大夫,我若再对您说什么‘知恩图报、‘结草衔环之类的话,只怕您会觉得我只有嘴上功夫,没有真心诚意。
这么长时间蒙您照料,我是木匠,却不是木头,何曾不知您用心良苦,也不过一直没有说破罢了。
我是个没了一边手的人,但我也感恩,也希望可以报答您。
既然,今天您说我们可以把话都讲明了,我不妨如实相告——我从来没有真正为您做过什么实实在在的事,请您务必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
陈焉定然尽心竭力,义不容辞。”
那个人缄默不语。
陈焉这时缓缓一动,手心里一点温暖结实地按住谢皖回的手。
手背微凉。
“无论您想要我做什么,“他声音恳切地说,“请一定,告诉我。”
秋日的徐风下,那一对略含醉意的眼睛回眸望他,眉角桃花的颜色褪了三分,尚有清凛之态,像初剪的一朵烛花,一刹那冉冉有光。
他没有挣开陈焉的手,只斜着一挑眉,嘴唇微启:“当真?”
陈焉怔了怔,下意识点点头。
一绺乌丝垂下眉梢,显得颊边酡红有了画意。
谢皖回双眼犹醒,凝神看住陈焉,似醉而非醉。
“那么,“他淡然开口,“我想看你舞剑——”
【南柯巷】·
木樨院,菊花酒,暖阳午后。
一段白刃脱鞘,锐色如昔。
只是多了个看剑人。
他端平长剑,剑刃上捎了一片桂花,细薄轻巧,可他仍是觉得重量下压,左手有些紧张:“大夫,我的左手只怕舞不好。”
谢皖回第三次用同样的话拨了回去:“无妨。”
陈焉轻轻叹了口气。
只字片语,自己也不忍拒绝推却,最后果真取了那把剑过来,褪鞘试手,一点惶惶然重若千钧。
左边原就比右边逊色。
太久没弄这剑,愈发生疏了几分。
他再一次侧目望向桌旁斟酒自饮的人,那人似乎少了一分醉意,眼睛清冽,对视中神色笃定。
他微微窘迫,低头看剑。
起势以点成圆,纵横归一。
细细斜风中一响弹破之音,点到为止,止处忽地直落七尺,花荫下赫然丢出一朵清亮的剑花!
谢皖回略微一怔,手中酒色涟漪之时,陈焉纵剑的一点反白却应声入酒。
酒润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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