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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笑着,在威胁似的目光下点头答应。
如果可以一辈子这样,多好。
如果他不是一个废人,多好。
这么好的皖回,他连最起码的一双手都凑不齐,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拥抱。
吃着点心,默默看他踩尽一个院子的刨花,本以为心如死灰,可那地方竟然还活着,竟然还能感到幸福。
幸福到他差点忘记自己终身带罪。
点点滴滴,此生再难得,亦不可求,不可贪。
回想自己忍痛一刀一刀削去那木板上刻下的“回“字,忽然悲从心来,身体冰冷,竭力闭目不答。
“陈将军是嫌我一个民间郎中,不配给将军疗伤?”
谢皖回淡淡开口,声音有了一点不自然。
陈焉听到他这样的用词,如劈头一盆腊月冰水直泼而下,浑身冷到极点。
他内心焦急,倏然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力之大,几乎掀翻凳椅。
谢皖回一对深黑的眼睛无温无光,冷冷看他,仿佛受了极大折辱。
陈焉只觉喉内腥甜此时又有上窜之势,呼吸停滞,嘴唇抖得厉害:“不是!
我绝对没有半点这样的想法!
绝对没有!”
因为太过激切,喊到最后,嗓子居然有些嘶哑。
他急促地挣了几口气。
谢皖回漠然盯着他神色大乱,眉骨连一丝松懈都没有,仍是冷硬,始终闭口不语。
陈焉见他神情如故,仿佛认定了刚才的推断,急得几乎要伸出手去抓住他一边肩膀,可五指刚碰到谢皖回的衣面,他又倏地一颤,雷殛般抽了手,攥成拳,终究是狠狠一放。
谢皖回那瞬间脸色怒极。
“陈焉!”
连日来的低迷情绪这一刻完全失控,他甚至感到恨意,双手一下攥住陈焉衣襟,重重揪到眼前,用力一振,厉声怒喝,“那你躲什么!
说!
你躲什么呀——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不想看见他。
只是天天相见,日子长了,便离不开了。
若是有一日没理由再见面,他情何以堪。
陈焉心中痛楚,任凭他打他骂,默不还手。
谢皖回见他石头似地不吭一声,胸口烧得张狂,火舌攻心,禁不住忿忿将他狠戾一推,陈焉摔了几步,毫无抵抗地撞上石墙。
然而一个柳青色的锦袋却在那一瞬毫无徵兆地跌了出来,掉落在地。
陈焉听到响声时定睛一看,脸色蓦然煞白,失神去捡。
谢皖回认出那是重九之日他赠给陈焉佩带茱萸的囊袋,微微一怔,心口竟是说不出的千百滋味,见陈焉什么都不顾,一心把它藏回去,那一万种滋味只剩辛辣,大怒之下,霎时一脚将锦袋狠狠踢到一旁,趁陈焉不及起身,他率先弯腰把锦袋抢夺在手,拆开就看!
“不要看!
不!”
陈焉声音发颤,竟像是在哀求。
谢皖回哪里听他半句,猛地拉开穗带往里一看,并没有什么稀罕东西,居然只是他日日摆弄的药材罢了。
看尽其中,也不过只得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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