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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柳堤衣坊的女工柳细娘一个巴掌拍响。
蔡申玉屏住了呼吸看着她。
她冲他一眨眼,眼波流转,笑吟吟地说:“蔡当家好眼力!
果真我这衣坊前段日子用靛蓝锦面的料子赶了一批货。”
“那细娘可知道,定了这批货的是谁?”
他此时就是她台上那盏油灯的灯苗,或燃或灭,只等她轻轻一呵气罢了。
偏偏那个伶俐女子不呵气,也不覆手熄灯,倒是不咸不淡摆了两下手,将他这枚火苗扇得一阵心神乱晃,却不见谜底。
“蔡当家这样着急的模样,倒是少见。
不是说您向来是谈笑从容,不露真姓情么?”
柳细娘一根纤纤葱指点在他鼻尖上,斜眼打趣他的神情,“如何?说句好听的,哄我高兴了,便告诉你。”
他微微一愣,始料未及一般呆着不动。
待染了落葵汁的指甲划过鼻头,幽香熏人,他才回过神,发怔的眉目像是开春一湖碧水化冻,冰融水软,慢慢发散开来,那一笑便如水上落了一簇春花:“天下会说好话的男人多不胜数,会说实话的男人却只有姐姐一个得了。
这算不算好话?”
柳细娘松了手指,伏桌大笑。
“这句好话姐姐倒是爱听。”
她眼眉含笑,双手轻盈利落地将桌上的锦绸丝缎抖了个全开,慢条斯理地报出一句话,“告诉你也无妨--这是给王大人家的贵婿府上做的。”
蔡申玉一时没能意会过来,追问道:“哪个王大人?他贵婿又是谁?”
“嗯?就是大鸿胪卿王著王大人呀,他家大小姐早一年前跟国舅家的小公子喜结良缘,真是门当户对得很。”
柳细娘闲闲地用指甲拨弄打籽绣上圆滚滚的绣团儿,拿眼懒洋洋瞥了蔡申玉一眼,仿佛在嗔笑他脑筋转不快似地,“要说这喜,真真冲得好。
这不,他风光地嫁了女儿之后,弟弟又立了军功,升任骠骑将军,可不是合族庆贺?这回他家女婿订下这些衣裳,也是赶着年关给下人们换一身新的,那手笔,啧啧,挥金跟洒土似的。”
蔡申玉听说他是位居正三品的高官的贤婿,又是皇后的小侄,更是惊愕非常。
靳家平日虽有世族家的命妇小姐们前来金铺求购首饰,却并不攀官求爵,与官员更无往来。
为何今日突然非要将靳珠请去不可?若真的只是邀请,何必叫人牢牢把守靳家,不叫闲人出入?
“细娘手上可有那时赶货时多剩出来的衣服?”
他听见自己开口问。
匆匆辞了柳细娘,他打听了去国舅爷府邸的路。
说来也巧,与他生意上往来的人中,恰有一位在那府上充厨娘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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