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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穿的王侯蟒衣早在遭伏时被今安丢了,她身上仅着一身红色轻衣。
束袖的扎带与发带随风飘荡,荒野幽光中,她耀眼得如同一团火焰。
虞兰时张开臂膀接她,火焰撞了他满身满怀,不疼,却撞得他胸腔里心脏一窒。
今安不停步,拽着他往马上推,“走,快走。”
丘谷里蛰伏的风雾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掌瞬间搅起,凤应歌仰头看着头顶的行军弹流火,面前的兵马开始鼓噪。
一道矮丘之隔,今安带着虞兰时正驱马沿矮丘边缘向北狂奔。
矮丘内骤起的兵戈声已然浩大无比,不过片刻,虞兰时再次听到了山呼海啸的震动,远比翰林院时更近更响。
他在剧烈颠簸中回头,来时路不断远去,东面被矮丘隔挡,西面的大地边缘仍是遍布黑暗。
天上的鬼火在渐渐消散,火星子往四面八方掉下来,没等掉到地上就熄灭了。
随着火星熄灭,笼盖四野的黑暗即将卷土重来。
今安御马速度几乎到了极限,风砸在脸上生疼,说话声在此时听都听不出,一喊出来就被狂风湮灭。
仿佛天地之间的喧嚣都聚往这一处,东边的光在暗下去,西边黑暗更浓更重,却有什么在其中奔涌亟待冲破出来。
如此大的架势,竟然要盖过耳边澎湃的风声。
最后一丝流火弥散之时,西边大地边缘陡然出现一道火线。
那道火线忽然出现在极目望处,横卧南北,如同海啸时海与天相接处出现的那一线白浪,所过之地飞沙走石,飞快地向前逼近。
黑马被夹在矮丘与这道火线之间夺命狂奔。
火线在数十丈外成了墙。
人墙。
黑甲凛凛御马荷枪的人墙。
军队举着火把开路,照清铮铮冷铁甲胄,照清一张张风尘仆仆的面孔。
他们已在王都界外驻守数十日,今夜循着流火指引奔袭数里,不顾一切奔往前方战场。
火把唯独照不清黑夜里狂奔的这一匹黑马。
号角声吹响,悠远回荡。
最近的马匹已到丈外,罩着马脸的铁甲在火把下映出锈红色。
虞兰时瞳孔紧缩,今安手下缰绳一拽,策马转向矮丘上跑。
矮丘坡度缓,黑马速度不减。
借着挣出的这一段距离,险之又险冲出兵马的包围圈。
攀上丘顶回头望,自南面来的北境军覆盖大地原色,自丘顶往下,张成鹤翼撞进低谷之上的风雾中。
轰然巨响。
身下马儿甩蹄喘息,今安拽着缰绳的手掌磨出血,转头问虞兰时:“你说,明明有东西两面,怎么他们专挑了这一面过来。”
没有时间等答案,他们也在战场之中。
无数柄长枪短刃相接,两军交战,丘谷中厮杀震天。
挥剑挡开流矢,今安不退反进,驱马往北境军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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