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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霍昭不会拒绝李霁的请求,永远不会。
电视屏幕还放着电影,只是没人去看,这是一部虚有其表的西方惊悚片,表面很华丽虚浮,实则从头到尾充斥着人造血浆和阴森场景,镜头一旦从美好的表象上移开,就得落在那些空城堡的湿冷苔藓、那些低矮的棚屋、黑色的山的阴影上。
“对不起。”
他说。
李霁的手碰到霍昭的手指,冰凉凉的,没什么温热的感觉。
他没动,只是坐着任由身上的李霁把他的手拿过来摆弄,李霁的手有点儿抖,但还是很坚决地要去摘那块表,拨开表扣,终于是把表摘下来了。
被表带掩盖着的疤痕甚至都还没愈合,新伤旧伤叠着,也不处理伤口,就只是戴着表,金属的表带摩擦伤口,愈加血肉模糊,人肯定会喊痛,但霍昭不讨厌这种疼痛的感觉,从小到现在。
但霍昭也没有不正常,李霁想,他只是生病了,人都会生病的。
看到霍昭手腕上的疤痕,他突然就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看到了反而比没看见悬在空中要好得多。
霍昭反而道歉了,他说:“对不起。”
他无力地垂下他的手,不揽着李霁了,似乎刚刚一动不动地让李霁摘了那块表已经耗尽了那些力气,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很轻地说着对不起,没有看李霁的眼睛,也没有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样装着乞求着一点怜悯,只是说:“对不起,李霁,我骗了你,我是个骗子。”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很坏,而且也不高尚,我还趁着你睡着了,偷看了你放在床头的本子上写的东西。”
沉默的半晌,就像是无声的宣判,如果沉默是有声的,恐怕此时已经震耳欲聋了。
“嗯,我知道。”
霍昭听见李霁说。
“这些我全都知道。”
屋子里是黑暗,电影播完了,就停在片尾的黑底白字的感谢上,凝滞成一片灰,化成水了的太阳在一窗帘之隔外潺潺流动,河流般亮闪闪的,只要有只推开窗子的手,那灼灼的金色就会跳跃进来了。
屋内的光线是不足以让他们把彼此看得明白的,他突然伸出手来握住霍昭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像是一团不烫人的火焰,不用一股风来吹就飘过去了,冒着暖融融的热气,一下就烧到了霍昭身上,再寒冷的雪都会溶化掉。
霍昭凉得像冰一样的手碰到李霁温热的脸颊,一动也不能动,在伪装被打破的同时,他也完全被打败了。
被困在屋子里的人在尝试推开窗的时候,那扇玻璃窗便“砰”
地一声被一只笨拙的鸟儿从外头撞碎了,事实上,世界上的任何一座牢笼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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