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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守言没回答,程在野又很自然地掠过了这个话题,讲他的课程很多,讲德国的大学考试很难,他有一科挂了笔试和口试补考,只能多读两个学期。
那顿饭吃得姜守言食不知味。
他低着头一直在思考,他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吗?然后终于意识到他找不到。
他好像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在被迫往前走,读书考大学工作赚钱,他从来没有时间去留意今天的天空是不是比昨天蓝,门口的树是不是又抽了两条新芽。
他父母的爱情也不像程在野的家庭听起来那么美好,从姜守言能记事起,他就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母亲却把父亲抛弃她的过错全部怪在了姜守言身上。
她会用长长的指甲掐他,会让他跪在地上不让他吃饭,外婆每次做完小工回来,看到姜守言血淋淋的胳膊和布满淤青的膝盖,总是会心疼得抹眼泪。
但她没办法责怪自己的女儿,因为母亲残疾了——在出去找父亲的路上出了车祸,车轮碾过了她两条腿。
后来母亲自杀了。
他就只有外婆了。
再后来外婆也自杀了。
“姜守言,”
程在野突然叫了他一声,姜守言收回思绪猛地抬了眼。
程在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洗好了碗,又去窗台捣鼓向日葵了。
程在野说:“我看酒瓶已经装不下了,我可以给向日葵换一个花瓶吗?”
向日葵好像又多了一朵,应该是今天程在野新带的。
他站在窗台边,笑得那样明媚。
姜守言点了头,程在野就很高兴地给向日葵换水加营养剂。
阳光晒到了姜守言手边,姜守言看见程在野剪掉了向日葵底部腐烂的根。
在土里和在水里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吧,姜守言心想,即使晒着一样的太阳,吹着一样的风。
所以姜守言开口说:“程在野,你以后还是不要送花来了吧。”
程在野插花的动作一顿。
午后的风很安静地吹了进来。
空气变得窒闷,像是缀了很沉重的过往。
*
姜守言原以为之前那句话已经能称得上一种委婉的拒绝。
但程在野好像听不明白,或者听明白了,装作听不明白。
他还是每天都来,只是不再带花。
借口找得也让姜守言没办法拒绝,比如房子的天然气已经很久没检查了,水管该修了,家具使用时间挺长也该换了。
又在检查完天然气,修完水管,换完家具后,借口天色不早了,该吃饭了。
然后又在厨房忙碌。
姜守言:……
姜守言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程在野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程在野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能做得很好,比如冲浪,比如潜水,比如十八岁才开始探索的厨艺。
再比如在单方面追姜守言这件事上,被拒绝了也不气恼,只是很直白地示好。
连吃了人家做了好几天的饭,没出菜钱也没洗碗,所以在程在野靠在流理台边说:“我今天晚上参加了一个runclub,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的时候,姜守言开不了拒绝的口。
但他又闷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抬眼看着程在野反问:“你看我像是擅长跑步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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