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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衡居高临下:“那柄匕首,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让本官亲自动手。”
他的手放在一个暧昧不明的位置,往左往右一分,都是女子不可触碰的禁忌之地。
虞愔从怀中将匕首取出来,交给他。
匕首铜锈斑斑,柄上镶嵌的东珠长年与衣料摩挲,剔透润泽,还带着她的体温。
南衡抽刃,俯身在她腰间革带的最内侧刺穿一孔,解了带扣,将带钩往内移了两寸,正好约束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松垮的袍摆被硬生生拦出数道褶皱,终于服帖地合住她的身形,南衡从上到下看了看,颇为满意。
待要把那匕首收于袖中,“这东西,交由本官替你保管。”
虞愔扯住他的手腕:“不可!
这是家母遗物!”
眸中切切。
南衡微征之际,便任由她抢回了匕首。
他冷哼一声,振袖走回书案前坐下,翻开一卷文移。
也不再看虞愔,对她说:“被你平白耽误这许多时间,本官的公文不知何时才能处理完毕。
虞女官,到牙房外夜值去罢,莫要再打扰本官。”
夜值,即是宿夜留衙听候差遣的意思。
虞愔无语,只得站到门外去,虚掩上房门。
烛火昏昏,炉内香烟逸出门缝,似乳白色的绸丝。
她背倚房门,嗅见烟气里有安息香的味道。
这样的瑞脑,摆在他案头,真的能提神醒脑吗?
淡淡一缕萦绕鼻息,就能催生出她浑身的倦意。
中夜,南衡推门走出来,见虞愔闭眼倚门,迭手侍立。
她显然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门上,否则,门页会晃。
南衡走近她,月光入窗,薄薄一层素银镀在她面上。
他用目光抚过她舒垂的眼睫、微微蹙起不肯放松的春山,瑶鼻下人中很浅,唇瓣间聚着一粒唇珠。
他极力从这片素靥上找寻出她平日的清冽,却越看越幽艳,宛如被山精夜魅摄取了魂魄。
直到细看她交迭在一起似乎已经僵硬的手,指甲里又蓄起青紫,他才恍然。
十月孟冬,夜里寒凉,又未到下发薪炭的时候,霜露烘不散,中夜最是湿寒。
浅碧袍服像藤蔓一样束缚着她,腰间革带还被他改小了数寸,更成一道枷锁。
他想,他何必还要再拖着她,困她在这方寸樊笼。
欠身就要打横将她抱起,忽又想起她怀内还藏着匕首,须臾不离身。
不禁自叹,罢了手。
她为什么要只身来这枢密院?
他既陷在这里,她又何苦再赴鸿门?
南衡凝视她,冷月下,眉宇深皱——看似寤寐,实则比谁都要清醒的一个人。
她当然不是来与他并肩作战的,她和他一样,都甘愿拼尽全力,去回护一个支离破碎的家族。
她是敏觉自己已见疑于萧王,故来这虎狼环伺之地,以求取而代之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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