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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实所用甚少。
乍听他这么说,竟有种无所适从之感,分不清到底当感伤还是当欣悦。
“南公子欲取何字?”
南衡望向窗外,雪大如席,暮夜沉沉。
再回首看她,女子额首贞静,眉眼清透,似雪盏冰瓯,又像纤尘不染的镜湖。
最难得的是,她身上总有他自己的影子,不止因为她的名。
“鉴。”
南衡说,眉间有舒展的笑意。
“虞鉴,往后我便这样叫你罢。”
*
陈至在绿绮别馆前的风雪里等了一夜,天亮时等来她告知昨夜借宿南府的信笺。
陈至双目黯然,将素笺折起来收进怀里,转身进屋去了。
虞臻果然受天子钦点,从军需官复任车骑将军,奉命西讨党项。
虞氏纳荫户为私兵部曲一事无人敢再翻旧账,毕竟连天子都指鹿为马,为国肃边讨逆之师便是国师,何人有胆冠其以一个“私”
字?
虞臻率军西征这日,天大雪,是占星官为暄阳公主占卜的黄道吉日。
华冷将于这日离开建康,远嫁北魏。
迎亲队伍已至,送亲的长队,同样浩浩汤汤。
丹漆红枫木箱封置的嫁妆,足装了三十辆马车。
鼓乐齐鸣,唢吶吹唱,裂石流云,却怎么也震不碎这漫天迷蒙的疾雪。
她终究还是在最冷的日子里出嫁,嫁去一个遥远、更加寒冷的异国。
暄阳……她残余的后半辈子,恐怕再难于阴霾之中,得见温润晴暖了。
待猩红盖头落下,眼前这清涤天地的纯白落雪也将消失。
她在登车启程前最后回顾,红白交映间,她一眼望到车队最尾,安然站立的垂帷男子,玉袍翻飞,羔裘润泽。
漆绘艳彩的马车和红绡都可以被浩荡风雪抹去,但他不能。
他二人隔雪而望,潇潇风雪愈加衬得他人如玉塑,从眉到心都是冷的。
华冷眼眶一热,珠泪不止,很快弄花了胭脂,雪风一吹,皲裂般刺痛。
侍女在敦促她快些上车,莫误嘉时。
她听不见,热泪模糊间只想竭力再多看他一眼。
把他看进骨髓里。
可是愈穷尽目力,泪愈汹涌,她什么也看不清。
眼前唯有苍茫雪色,耳畔是悲怆风声,何必徒劳呢?即便是闭了眼,在魂梦里,她也绝忘不了他的样子。
红纱落下,这场执念,也该在血色中终结。
她想起有一年的春海棠,小蕾深藏,重重珠缀,沾带疏雨,只一饷,胭脂尽吐。
那时她行经花树下,觉得红色是世间最明艳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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