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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软的黑发散落在胸前,萦绕着淡淡的梨花香,辫子尾用一枚梨花扣束住,看上去是要入睡的打扮,实际上暗藏心机。
阿梨对着镜子照了照,从鬓角挑出几缕碎发,微微凌乱的姿态,恰到好处将雪白的面颊和耳垂露出来,衬得温婉乖顺。
香婉打开妆箧,问阿梨,“主子要什么耳饰?”
阿梨挑了一会儿,选了个最简单的,珍珠耳饰,两枚圆润的珍珠,只小米粒大小,“就这个。”
香婉立刻取出来,给阿梨戴上。
珍珠圆润细腻,夜下烛光的照拂下,乍一看并不显眼,仔细瞧,却又觉得光泽隐隐流动,勾得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到那泛着粉色的耳垂上。
戌时,院外传来梆子声,一慢一块,连敲了三下,便是落更了。
香婉和云润两个眼巴巴守在门边,盼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倒是阿梨,还安安静静坐着。
终于,在两人焦灼的等待中,影影绰绰的脚步声隔着木门传进来了。
敲门声一响,云润便立即开了门,屈膝福身,“世子。”
阿梨亦走过来,看见李玄在屋外站着,他双手背在身后,长身而立,穿着件暗色圆领云锦袍,神情淡漠,漆黑的眸子犹如深深的寒潭,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半月未见,阿梨心里竟也有几分不合时宜的紧张,但今日是打定主意要把人哄高兴的,她压下心里那些情绪,柔柔屈膝,轻声道,“世子。”
李玄盯着她看了会儿,淡淡道,“起来。”
阿梨直起膝盖,香婉和云润两个已经趁机出去了,四下无人,连院子都是空荡荡的,只屋檐下的灯笼被寒风吹得直晃。
阿梨穿得单薄,有些冷,微微瑟缩了一下,纤细瘦弱的肩,在朦胧的烛火下,显得惹人怜惜。
李玄看在眼里,下意识抬步进了屋,反手将门关上了,隔绝来自屋外的寒风。
这半个月,他是有意冷落她的,或者说,更为主要的原因,是要冷一冷自己。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薛梨的宠爱,似乎超过了那个度,越过了他心里的那条线。
他自小见到的,便是父亲武安侯如何宠妾灭妻,将柳姨娘捧得嚣张跋扈,母亲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武安侯府一片混乱,规矩尽失。
若非外祖家地位摆在那里,他又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世子之位,未必会是他的。
即便如此,旁人只觉得他走运,入了陛下的眼,却不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父亲的漠视、母亲的忽视、需要他保护的妹妹……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对妾室的过度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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