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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小皇帝软弱无能,丝毫不起疑心,反而不值得辅佐。
疑又怎么样呢,外戚倒了,陛下便能高枕无忧了吗?他身边若无一个强硬的臂膀,世家门阀很快便被蜂拥而上,到时这些人重摄政权,龙椅上头,傀儡还是傀儡。
皇帝想将皇权集中到自己手里,对抗门阀,推行新政,便只有她能助他。
谢澜安从不做锦上添花的事,即便雪中送炭,也要在对方即将冻毙之时伸手,让他明知热炭灼手,也不得不全力握紧。
疑不疑心是皇帝的事,能不能让疑心之人容下她,才是她的本事。
这一点,前世的楚清鸢便学了个十成十。
上一世陈勍任用楚清鸢,未必是多看重寒士,而是在那个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只有楚清鸢这个疯子敢于为最无胜算的皇帝谋划。
楚清鸢求一展才能,青云直上,陈勍求摆脱外戚,独掌大权,那是一对破釜沉舟的君与臣,谁都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从结果上来看,谢澜安也不得不承认,楚清鸢的确有独到的眼光和狠决的手段。
这却不是他背叛她的理由。
还记得楚清鸢揭穿她的身份时,与谢澜安说过一句可笑的话,他说:“女郎,我不得不叛你。”
因为谢氏有不得党争的祖训,楚清鸢的一腔雄图被这个训诫禁锢,他若服从她,便一辈子无缘于三公九卿。
然而他不是在投入谢氏之后,才知道这个训诫的,楚清鸢若想做天子门生,成一番事业,可以不入谢家门。
事实是以楚清鸢当时的境遇,除了在春日宴上获得谢澜安的青眼,他找不到更好的阶梯。
他不过是先借着谢氏的东风,学谢氏的籍艺,闻达于天子,再在背主后用一句无可奈何,粉饰他的野心。
是的卢,注定要妨主。
谢澜安暗暗吁吐一口气,回头用目光寻人。
胤奚这会儿被留止在便殿的云龙门外了,离得远,看不清他表情。
但看见那身墨衣静如处子地候在朱门边,谢澜安眼底的寒峭便消弥几分。
“怎么带了这个妖精来?”
耳边传来郗符的嗓音。
谢澜安一下子笑了,“你管他叫什么?”
郗符看见女子眉眼瞬间生动,不复方才的冷情,更没好气:“白脸儿红唇水蛇腰,不是妖精是什么?上回——”
和一个庶人记较显得他狭隘,郗符索性不提上回胤奚给谢澜安打伞,那个回眸挑衅的眼神,只提醒她:“这里是皇宫大内,莫太出格。”
谢澜安闻言,又向胤奚看去一眼。
不知胤奚是否有所感,隔着广阔的殿廷,乖巧地抬起衣袖挥了挥。
羊肠巷挽郎出身,无功名无身份的胤奚站在天子寝宫之外,既没有殿上诸公的从容风度,也不像周围扫洒残血的奴婢那像小心谨慎。
他只是安之若素,踩着皇宫的地砖,还没有在女郎的院子里拘谨。
宫阙再高,他的眼里只看得见那袭红衣,只知道他是女郎带来的,便等着她领自己一道回家。
谢澜安含笑:“你看不顺眼?将来会越来越多的。”
郗符心中微微一跳,“什么意思?”
谢澜安讳莫如深地看着眼前高殿。
将来寒士跃龙门,天子在殿前亲试文章,读书人不再有士庶贫富的限制,可不就能迈过那道宫槛了?
“陛下召诸位大臣觐见!”
这时,彧良在殿前高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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