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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晓鼓刚敲完没多久,苏记车行的五辆骡车踏着灿烂的晨曦慢慢驶出胜业坊坊门。
车上装着屏风橱柜铜镜之类的家具,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又有女子和离或是被休,带着嫁妆返回娘家去了。
若是平常,这样一行车队定能引得沿路之人驻足旁观辗转打听,然而今日却甚是蹊跷,从胜业坊到长兴坊的街道上根本就没见几个人,纵有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往朱雀大街的方向去了。
坐在节+完整章节』(),沿着长兴坊旁边的巷道向朱雀大街的方向跑去。
“诶?娘子,穗安,你们去哪儿啊?”
在后头一辆骡车上护着鹦鹉笼子的禾善见状,站起身子大声问道。
穗安一边急匆匆地跟上孟允棠一边回头对禾善道:“你先带车队回家,我和娘子去看个热闹就回来。”
过长兴坊,过安仁坊,来到大道与朱雀大街的交叉路口,才发现前方人满为患。
孟允棠累得气喘吁吁,胸中却又似有一股热血在激荡,也顾不得矜持,伸手抹一把额角跑出来的薄汗,就往人群里钻。
众人正互相打听着翘首以盼,察觉有人挤蹭,怨声载道,但回头看到挤进来的人时,那些抱怨之语倒说不出口了。
“抱歉,借道。”
孟允棠红着一张海棠般娇艳的脸蛋,一直挤到最前面,一边喘息一边抬头踮脚地往南边看去,远远地只看到黑底金绣的旌旗在朱雀大街上高高地飘扬,从北地还朝叙功的队伍越来越近了。
耳边嗡嗡嘤嘤的,众人的议论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贺砺,贺临锋,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活生生的,完好无损地回来了?短暂又漫长的等待之后,视线尽头缓缓行来八名手持旌旗的士兵,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一个个挺胸抬头目光锐利地在前头开道。
他们身上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沾染上的肃杀之气还未完全散尽,所过之处,道路两侧的百姓纷纷噤声,安静像瘟疫一般从他们的来处,向去处蔓延。
旗兵后面,又是十六名手持长i枪身披重甲的骑兵,他们身上的威势更重,雪亮的枪尖斜斜地朝着侧下方,让人不敢擅动。
骑兵后头,一名身穿亮银甲,跨着白色骏马的青年映入孟允棠的眼帘。
他腰佩长刀身形矫健,头盔下是一张让人眼前一亮,继而遍体生寒的脸。
陌生,好陌生。
这是孟允棠看到他之后的第一印象。
在他身上,她看不到一丁点小时候她所熟悉的那个少年的影子。
那个少年,他总是抬着下巴看人,骄傲得像是雷州向圣上进贡的孔雀。
最常见的动作便是左侧眉尾斜斜一挑,眼尾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红唇一哂,就要出口伤人。
对她,对旁人,都是如此。
眼前这个眉眼锋锐如刀,俊丽冷峭的青年,真的是他吗?孟允棠只疑虑了一瞬,便想明白了。
灭门之祸,八年的流放生涯,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人怎么可能不变?她只是来确认他还活着罢了,至于人变成了什么样,一句话说到底,与她,并无关系。
思虑回来,她发现四周安静得过分,没有议论声,没有马蹄声,连队伍行走时人身上的盔甲随着马儿的起伏互相摩擦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不解地抬眸,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贺砺他、他停在了她的面前。
朱雀大街宽阔,他走在正中间,离她大约有()七八丈的距离,但确确实实,停在了她一抬眼正好看到的地方。
()孟允棠捏紧了拳头,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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