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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
荀玄微:“……”
不知是过于惊讶还是意外,他被呛住了,尚未痊愈的伤疾被牵引带动,以手掩口,低声而剧烈地咳了几声。
白蝉在隔壁耳房听到动静,匆忙掀开挡风布帘,担忧的目光望进来,旋即被严厉的一瞥阻止,默然倒退出去。
荀玄微咳了几声,缓过胸口被堵住的一口长气,深深地呼吸几次,喝止,“不可如此称呼。”
回应他的,是鼻息清浅的小小鼾声。
阮朝汐做了整夜的好梦。
在梦里,她和阿父阿母一同住在篱笆圈起的小院子里。
小院子里有两棵歪脖枣树,秋季结满了红枣,风一吹便窸窸窣窣地掉落在小院里。
她和邻家小伙伴们嬉笑打闹着捡拾红枣,熬煮煮粥,厨房里香气扑鼻。
阿父木勺舀起浓稠的米粥,把她的瓷碗装填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漫溢出来。
红枣一颗颗的又大又甜,一碗粥里,她吃出了几十颗枣核,甜到了心里。
她被甜醒了。
屋外寒风料峭,吹动窗棂。
天色还未亮,主院四周点起了灯笼,值守部曲走动查看动静。
两名荀氏老仆守在院门边,有人隔着厚重院墙,正在高声喊门。
“仆奉郎主之命,前来云间坞拜见郎君。
苦候多日,不见回书!
仆出荀氏壁前,郎主曾亲口面命,叮嘱郎君速回家书,不得耽搁,郎君为何慢待至此!
仆请见郎君!
仆请见郎君!
仆请见——你们敢!”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可疑响动,阮朝汐顶着晕眩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推开庭院那边的窗户。
荀氏老仆提着灯笼守在门边,院门开了半扇,两名老仆在门边叹气,“两边别动手,别动手啊。
哎哎,徐二郎,下手轻些,毕竟是荀氏壁那边的人。”
砰的一声闷响,夜里高声喊门的孟重光被捆缚手脚,连嘴都塞住,扔麻袋似的扔进主院,半个身子扎进雪堆里。
霍清川领着徐幼棠从门外进来,客气地对两名老仆道,“不管哪边来的人,身在云间坞,却对郎君出言不敬,总是要惩戒一番的。
我等这就去寻郎君请罪。”
这番折腾动静不小,书房窗前早已点亮了灯。
白蝉掀帘子出来,示意二人进去。
阮朝汐扒着窗棂,从窗里探出半个身子。
白蝉远远地见了,冲她招了招手。
阮朝汐快速洗漱完毕,穿戴好衣裳小靴,披上氅衣,搓手蹦着穿过积雪庭院。
雪地里的人已经挣扎着起身,狼狈坐在地上,头脸都是积雪。
她还未进书房,霍清川和徐幼棠已经出来了。
两边交错而过的当儿,霍清川冲她打了个招呼,提醒说,“庭院里那个是荀氏家臣,怎样处置他是郎君自家事。
无需和东苑诸人提起。”
阮朝汐应了,往前走了半步,又回头问,“坞主会把他赶回去荀氏壁吗?”
“就这样扔回荀氏壁。”
霍清川回答,“郎君吩咐了,不必特意准备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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