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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寐黑夜,令人血液惊恐窜动,又不舍离去。
他目光直勾勾的,极其无礼。
就在今安被这种过于明目张胆的目光惹到,手痒想揍人时,那少年又开口了,匪夷所思的语气:“难不成你是妖精?”
书里可太多这种故事了,怪力乱神之说,段昇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心底几丝诡异惊悚,想逃跑的脚忍着不动,“你是什么妖?花?树?还是……”
他边说着边走近几步,试探抬手想去碰触她垂下的靴面,看看到底是不是实感。
虞兰时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坐在别人触手可及的地方,不阻止也不避开少年伸过去的手。
这代表什么,浮想联翩得令人焦灼。
虞兰时甚至来不及走那条铺出的青板道,而是穿过竹林走了最近的捷径,粗鲁挥开竹叶的袖摆遗落一路的沙沙声,杀意凛然。
什么也顾不及,他冲上去挡在墙边,狠狠掼下段昇伸出的手,厉声道:“出去!”
此时的他就如珍藏宝物被人偷盗的恶龙,满心不可纾解的暴躁。
仅存理智生怕将场面弄得太乱,惹身后人不快,强自按捺,仍是不可控。
这道声音之冷,将段昇从忘我的注目中吓得猛然回神,打寒噤退后几步,然后对上挡在跟前的面容。
有一瞬间,那两道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戾气横生,令段昇脊背窜寒,毛骨悚然。
再去分辨,虞兰时的视线已挪向了墙头那人,稀薄月光笼着他的侧面,起伏优美,不见半分阴翳。
是刚刚太黑,自己眼花了罢,一向从容淡然的表哥怎会露出那种神情。
这般暗暗安慰自己,段昇仍是心有余悸,期期艾艾地唤道:“表哥……”
虞兰时复瞥他一眼:“出去。”
跟在后头才到的名仟忙忙上来请人:“表少爷,快些随小的出去罢。”
“可、可是……”
一出接着一出,表哥又是如此反常,段昇伸手指墙头上的人,“她到底是……”
虞兰时正眼看他,那对前一刻仍映满光亮的眼睛,重又隐进黑暗里:“不关你的事,出去。”
声音轻之又轻,压抑着亟待爆发的什么,赶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段昇哑口无言,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揪着名仟问:“刚刚那人是谁?”
“这这……”
名仟有苦难言,“表少爷,这你得问公子啊,小的们怎敢多舌。”
那就是关系匪浅了。
段昇心下暗忖。
说不清什么滋味,以为见到书中妖魅的急鼓还敲在心上,但从未见过的漂亮花儿,原来是种在别人的花园。
名仟在旁作揖:“还请表少爷,为公子保守今晚的秘密。”
——
段昇很讨人喜欢,一直以来都是。
爱笑,热情,能言善道,不伪装的天生赤诚,见过他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前头对着他歪眼撇嘴的丑脸,下一刻面对段昇就会笑起来。
虞兰时看到太多这样的场景了。
他之前不在意,反觉得清净自在,此时竟有些痛恨。
痛恨段昇那些与生俱来的讨人喜欢的特质,愈称得自己之前的伪装,和无法更改的冷清,显得如此难以忍受,被人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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