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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娆别扭地转过头去,呐呐道:“你不怕脏了你的手么?”
薛珞坐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些心不在焉:“我这身上还有干净的地方么。”
她是嫌她和这个地方腌臜了?嫌她污染了她?丽娆恼怒地抬起头看着她,此时伤人的话便没有遮拦了:“你嫌这里不好,那就让你师叔带你回去吧,揽月峰上可好了,明天我就送你上去。”
薛珞疑惑道:“你为什么总是要提起我师叔?你似乎很在意她。”
“我……”
丽娆被她噎住,哽了半天才道:“我在意她?我跟她根本就不熟,你简直在说笑话。”
她还想滔滔解释下去,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衣服也从肩膀褪了一角下来,冬夜的寒风透进去,冷得她打了个寒噤。
冰凉的药膏细细地擦拭在背部,丽娆切实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煎熬,那种指腹的游移,就像羽毛落在颈弯,让你不适却又逃离不掉。
她把头埋在被子里,浑身簌簌发抖,声音也像门外拉着长腔走调的风,不知是羞的还是痛的:“好了,够了。”
薛珞嗅着满室刺鼻的味道,狐疑问道:“百花谷的伤药向来没有酒味,你这个药怎么这么重的酒味。”
黄褐色的药水在肌肤上蜿蜒得触目惊心。
丽娆小心翼翼的嘶着气,把衣服拉了上去,粗粝的衣厘划过受伤的肌肤,本就火辣辣的疼痛变得彻骨,她闷哼道:“伤药用光了,这是我自己泡的药酒,本来只是治跌打损伤的。”
她侧过身子,把头倚在肘弯看向她道:“我外婆有风湿之症,这是为她治病的。”
薛珞皱眉道:“那……”
丽娆知道她想说什么,撑起身子道:“不过是好得慢一些,总会好的,而且我自己会找些消炎的药草吃,你不用担心。”
薛珞回到自己的床上,双手撑在脑后,看着低矮的房顶幽幽道:“百花谷老谷主似乎一直病卧在床。”
丽娆闻言冷笑道:“你是想说我祖父为什么不管我,你也不想想,一个孙女有什么好管的,他老而昏聩一辈子都听祖母的话,偏爱二叔家,对我爹和我是可有可无的,幸而他很早就病了,不能下床不能理事,所以让我能少恨他一些。”
薛珞转头望着她,无奈笑道:“你总是一身的怨气。”
丽娆愣住,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她给人的印像是这样吗?总是带着一身怨气,然后把怨气强加于她人,如果一个人豁达得不在乎所有的事,那她会这样把情绪浮于表面吗?
难怪陈令玥,陆娇,乃至宋青莲总是能精准抓住她的痛处加以打击,原来她这么容易看透。
“其实我现在挺想快点能够下山,去津门城走一遭,或许见见世面后,就知道,我所经历的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情,完全不足外道。”
丽娆趴在枕头上,闷声道。
薛珞不置言语。
这一夜,似乎很长,长得两人都不知何时睡着了,又似乎很短,短得一睁眼就看到了朦胧的天光。
丽娆撑着床坐了起来,背上的疼痛还不至于无法行走,她推门来到厨下,那野狗庞大的尸体还躺在过道里,空气中有种腥甜的气息。
她拿过锄头,准备去林间挖个坑,把尸体埋到李树下,但只是随意挖掘了两下,背上摩擦泛起的疼痛就让人忍受不住了。
回到厨下,点燃柴火,想要完成昨夜未完成的晚餐,然而手臂像在跟她作对似的,一个不稳就把盛粥的碗砸了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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