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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一一记在心里。
杜蘅又道,“袁家阿婶从前是杜家婢女。
往后袁公长子娶妻,恐怕要着落在咱们家。”
如今杜家只有两个婢女,莲叶自然没有配给袁家的道理,海桐年龄般配,杜若又不舍得。
她迟疑片刻未应声。
杜蘅拍拍妹子,“我省得,这些都是小事,晚两年再说。”
住了三日,再回长安时,路上行人分明多了,官道上挤满各样驴子、骡子、牛车。
几匹银鞍金辔的千里神驹夹在其间跑不痛快,扬着四蹄哕哕嘶叫,颇有龙游浅滩的委屈。
思晦与阿霖混的烂熟,日日天明即起,爬树掏鸟窝,下田逮田鸡,疯的忘乎所以,临分手时万般舍不得。
亏得袁大保证下次进城带了阿霖同来,思晦才撒了手。
这会子累了,大字散开摊在车中酣睡。
杜若在庄上歇够了劲儿,人养圆了几分,又喝了庄头酿的碧绿浊酒,回程时醉意仍未散,燥得直嚷热。
她卷起车帘,将粉雕玉琢的胳膊伸到风中摇晃,隐隐露出八圈缠臂金。
个多月来心头压着大石,总也无心打扮,到今日心气儿才终于松了。
杜蘅对面坐着,见妹子头发挽成一窝丝,鬓发虚笼,插了满把珠饰,正把桃红地对襟齐胸襦裙上的湖蓝色飘带当打绦子那样从上到下打出七八个成对结花。
她不禁笑出来,再没见过比妹子更爱在打扮上花心思的女孩儿。
农庄小住,随车未带多少衣裙,只好在飘带上做文章。
旁人都当胸扎两朵罢了,她又别出心裁。
大朵结花顺着柔软腰肢垂下,好似一只只蹁跹飞舞的大蝴蝶。
“前几日病的像个蓬头鬼,刚好点儿,又活泛了。”
驾车的福喜喝了酒,被小风吹着,头晕眼花犯困。
荣喜胳膊肘子顶了他一下,喝道,“睡迷了?”
福喜打个激灵,揉揉眼睛,忽见前方老大水坑。
他忙挥鞭狠抽,扯着辔头向左边扭,偏后轮又碾过个磨盘大小黢黑石块。
——咣当,咔嚓!
后头跟着的两辆马车骤然受惊,不约而同勒住马儿,马蹄高高奋起,嘶鸣声划破空气,刺耳尖利。
杜家的车厢向边上一歪,眼看就要翻倒。
“啊——”
杜蘅、杜若、海桐一齐惊叫出声,齐齐向右侧摔倒,唯有思晦扯住车帘稳住身形,亦是煞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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