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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理寺卿怒不可遏,“此乃贡院,是科举重地,岂能由尔等随意进入,肆意行凶?!”
“大人这话就问对了。”
崔令宜压着嗓子,声音沙哑,雌雄难辨,“此人乃拂衣楼楼主,听从康王调遣,今夜贡院一案,正是由他一手策划!”
大理寺卿倒吸一口冷气,周围守卫亦是面面相觑。
这正是崔令宜要的效果。
单论拳脚功夫,硬碰硬,她不是楼主的对手,所以她必须得借助些外力才行,无论是武器,还是人。
她这一生的颠沛坎坷,都是由楼主一手造成。
她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但她也有理智尚存,她想的从来不是逞一时英雄,不计后果,她想的是自己可以失败,却不能连累他人,将案件复杂化,也不能让他轻易逃走,从此下落不明。
所以,如果她杀不了他,就必须得重伤他,才能给这些守卫抓住他的机会;如果这些守卫也抓不住他,那至少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所为,她做不到的事情,自有朝廷替她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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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吗,拂衣楼白藏门门主,纪空明?”
崔令宜目光一凛,看向一边被五花大绑的、故意更改了容貌的男人。
从崔令宜一出现,他就开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点一点往边上挪,此刻突然被点名,他面色尴尬,沉默地停住了动作。
楼主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说出你是——”
话未说完,却见崔令宜身形骤动,臂上轻弩一抬,余下三箭又一次嗡然齐发。
只是这一次,箭上虽没了火油,但二人距离却更近,再用长枪抵挡已来不及,楼主果断弃了长枪,就地一滚,避开了她的箭矢。
那三支箭再一次落空,他正想出言嘲讽,却忽觉背后微微刺痛。
他反手一摸,摸到了一枚细细的长针——正是方才从崔伦腰间射出的那枚,被他避过,扎在了地上,此刻却又扎入了他的后背。
与别的长针不同,这枚长针不仅淬过毒,而且两头都为尖头,以致于他只是在地上快速一滚,后背都甚至没有完全贴紧地面,也被它刺破了皮肉。
他眯起眼睛,对上崔令宜乌黑的瞳仁。
好,很好,竟是他轻敌了。
是他没有想到,那引人注目、杀机重重的臂弩,竟是她转移视线所用,她真正的布局,从一开始就在崔伦射空的那一针上。
是她故意失手,预判了他的反应,将他逼到了落针之处。
——她是拂衣楼一手培养出的杀手,她的习惯,他了如指掌,但他却忘了,自己也是拂衣楼一手培养而出,他与她一脉相承,那些被她刻入骨血的习惯,在他身上,亦如是。
他不过是占了经验与年龄的优势,在进攻对抗上优胜于她,但在躲闪逃避一事上,他们并无差别。
他猜想这针上一定被她下了最毒的毒药,可他也不是毫无准备,他在里面穿了质地硬厚的皮衣,那针头在他体内留下的毒素,极其微小,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就杀死他。
不过,纵是伤势轻微,但如果继续动手,经脉运转,毒素扩散起来也不容小觑。
更何况在场还有这么多守卫,甚至弓箭手,他强留在此地,几乎是自寻死路。
看似想了很多,实则只是短短一瞬。
在楼主拔下后背那一针的同时,崔令宜又立刻从左手指间甩出几枚飞针,分别冲着他的眼睛、手腕、小腿而去。
楼主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躲过了这同时射向人体上中下三个部位的暗器,而后冷笑一声,不再恋战,猛一起跃,便要飞出贡院。
崔令宜看得很清楚,可却没有去追。
她臂上的轻弩设计有限,六支箭矢已全部用完,没有任何余箭。
她若贸然以身相追,说不定还会被贡院里的弓箭手误伤。
让他逃了,她虽恼恨,但也早有预料。
趁着弓箭手的目标全都对着楼主,她便可以趁机撤退,不在贡院留下任何自己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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