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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蘅转头,朝路的对面望去,果然瞧见了去年她生辰时,苏漪送的那座宅子。
那时候她们来时,面前这座荒败的旧宅还贴着封条,挂了厚重的锁链,而今被人打开。
“这是什么地方?”
纪云蘅转头问邵生。
问完她又想到,邵生不过是来京城谋生的秀才,应当很少来北城区,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果然邵生摇头,还没开口说话,就见迟羡站在台阶之上,转了半个身回头望台阶下的二人,破天荒地为纪云蘅解答疑惑,“这是裴府。”
纪云蘅蓦然一惊,再抬头去瞧,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屋檐下,原本应该挂着牌匾的地方是空的,许多记忆碎片在一瞬间从眼前翻过,像一本不停翻页的书。
这是裴府,是她娘亲的家。
去年七月来到此处,纪云蘅站在街对岸眺望这座静谧的旧宅,只隐约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今得到答案,忽然想起她的确是见过的,在年纪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裴韵明还没有被锁在纪宅后院,她会牵着小小的纪云蘅来到这里,遥遥眺望这座被封了的宅子——她曾经的家。
纪云蘅的心情陡然变得沉重,巨石压上了心尖,闷得难受。
邵生似乎也知道这些事,沉默不语,抬步踏上台阶往里走。
此后无话,迟羡在前面带路,纪云蘅与邵生在后面跟着。
这是纪云蘅第一次来到裴府。
这座府邸并没有过分富丽或是广阔,当然,也可能是被彻彻底底查抄过一回,府邸里几l乎都是空荡荡的。
只有从檐下的雕花,平整的地砖,斑驳的壁画中窥得这座府邸当年的一二风采。
路程并不长,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正堂的位置,门一打开,许承宁正坐在堂中,手中拿着一卷书,边上摆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
在如此荒凉的堂中,他闲适得像在自己家一样。
迟羡躬身道:“王爷,人带来了。”
许承宁放下手中的书转头,视线落在纪云蘅的身上,随后又发现了邵生,讶异道:“这是……”
邵生赶忙行了个大礼,“草民拜见王爷。
草民是云蘅的兄长,今日凑巧与云蘅在一处说话,正遇王爷差人来请,草民久闻王爷高山仰止,便斗胆一同跟来拜仰王爷英姿,还望王爷恕草民无礼之罪。”
许承宁听后眉眼舒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无妨,既是与纪丫头一起来的,本王便不怪罪你。”
“赐座。”
他下令。
纪云蘅对许承宁行了个不算规范的礼,与他隔了三四把椅子的距离坐下来,也不说话,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
“纪丫头,你可知此处是何地?”
许承宁温笑着问纪云蘅。
纪云蘅与他对视着,澄澈明亮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攻击性,呈现出一派平和。
她在门口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并未开口回答。
许承宁等了一会儿,见她只盯着自己看却不应声,眉毛一动,那笑容险些出现裂痕。
这样的眼神较之寻常人比较,有一种痴相,多半是脑子不大好使的人会有的模样。
许承宁先前了解过纪云蘅,知道她身体的状况,也知道她脑子有问题经常被人喊作傻子,于是并不将她这种反应视作无礼傲慢,也不予计较。
他轻咳两声,在寂静的堂中开口,自问自答,“这是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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