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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城没有接那玉佩,只顺手从案几上整齐摆放的一摞白麻纸里抽出一张,喊了方才那个细瘦清秀的小兵进来,递给他:“景策,给许娘子念一念。”
景策接过写满墨黑字迹的纸,捏住两角,翘起兰花指,细声念道:“三日之内,圣上亲封昭安公主送亲仪队即过滇地,以礼待之并勘验驿路,诏检无误,即可放行,若有事相求,须协以全力,回避流民,保仪队畅行,如有不测,取证留存,回府再议。”
后面的落款还没来得及念,李佑城便打断了他,景策将文书呈回,行了礼退到帐外。
李佑城仔细整理案几,语气缓和道:“想必许娘子也听到了,李某只是秉公办事,并无其他意图。”
“可文书上说,‘若有事相求,须协以全力’,若校尉秉公办事,那是不是该护送我至滇国?”
李佑城起身,清如目随他的身姿缓缓而上,见他双眸微动,语气冰冷道:“许娘子,冒充滇国王妃是死罪,除非你不想活了,才编出如此大谎。
但你所言是否属实,以及如何处置,不是李某能决定的。
等后天一早抵达滇地都督府,许娘子的诉求,自会有人审理!”
清如一听,这人还真的想公事公办啊!
可自己人生地不熟,加之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印信、诏书又全被掳走,到时候真遇上个难伺候的官员就说不清了。
她腾一下起身,几步走到李佑城身侧,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求道:
“李校尉,是你救了我,如果你不救我,我早就死在那贼人刀下了,可你救了我,性质就不一样了,如同给我了第二次生命,如再生父母,所以李校尉不能对我坐视不管,对吧?清如恳求你,求你护我到滇国王宫。
我来之前在舆图上测算过,滇国王宫离边防驻地都督府不远,骑马只需两日。
校尉放心,等到了王宫,我自有我的办法,绝不会连累您的……”
她激动的情绪让李佑城愣怔,低头见她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指节泛白,指骨轮廓根根分明。
也许是这个瞬间太过亲昵,他眼神闪到一边,固执道:“许娘子,请自重,事关重大,你的忙我帮不起,都督府自会有人处理此事。”
他这是想甩手了。
可清如不死心,想到“冷面阎王”
与“张翼德”
的对话,灵光一闪,凑近他耳际,与他交换条件:“李校尉难道就不想知道神花教的老巢在哪吗?若你肯护我,我定助你一臂之力。”
李佑城诧异,她是如何知晓自己欲行之事?不禁盯着她的眼睛凝神片刻,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背过身去,道:“我劝许娘子还是不要把自己牵扯其中。
更何况,你就算是那滇王妃,也与此事无益,反而更加麻烦。”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愿施救,清如没再哀求,茫然失措垂了眼,紧抓他胳膊的手也倏然滑落。
“既然如此,那我自寻他法吧。
清如还有一事相求,请李校尉替我安葬好送亲的逝者,并向朝廷禀明此事,厚待他们的家人。
我还有一位侍女,叫落缨,滇国人,与我换了衣服,头戴王妃金钗,还请校尉帮忙搜寻下落。”
“我说过了,都督府自会有人处理此事。”
一如既往的古板。
清如的侧脸被烛火映红,那上面摇曳着落寞与哀愁。
这空档,李佑城已几步走到帐子口,回身道:“夜深露重,许娘子早些安置吧!”
她微怔,还没缓过神来,见他已走到帐外,刚要跟过去,那个叫景策的小兵便掀帘进来,笑眯眯道:“娘子留步,属下这就为娘子铺床。”
“铺床?”
景策三下五除二,转眼间案几已撤,草席素枕已铺好。
许清如还是不解,这李佑城看似军纪严明,不好相与,却总是顾及她,真是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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