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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能让她联想到她上大学坐公交和火车见到的反叛青年,他们喜欢穿卫衣套个头,很冰冷地穿梭于车站。
瓦蒂娜是他的朋友,但她不是他这次人体装置艺术的模特,她的拍摄行程空了下来,在这里陪同观看,顺便让大家互相认识。
他们叁人在一个画廊相约,那里就是埃文德策展的空间,已经被布置成工业仓库的模样,墙上是涂鸦,地板有管道和砖头,还有很稀烂的桌椅。
“这就是我提到的摄影师。”
瓦蒂娜在其中拉拢,来回介绍,“这个是我的艺术家朋友。”
埃文德没有打招呼,只是把一沓文件递给姚伶看。
姚伶也不打招呼,开始读策划案里的艺术理念和方法论,了解到这个展览探讨公共和私人的色情议题。
“找我是因为我上次给你拍了拍立得吗?”
她大致明白怎么一回事,向他们确认。
瓦蒂娜不吝啬地笑,“对,埃文德看了,他很想跟你合作。”
埃文德的额发偏长,遮一点眉眼,“模特很快会来,他们是一对情侣,在画廊的办公室进行性爱。
请你在办公室拍一系列人体的照片,最好打暗光,不要暴露他们的脸,画廊的墙上瞬时投放你拍下来的照片给观众看,我会录下他们的声音,在外面搭建音响,射出的咆哮是火车经过仓库的轰隆声,而亢奋的尖叫是鸟飞过的啼鸣。”
他继续解释他的想法,声音很机械化,之后向她说明特殊情况,由于原定的摄影师来不了,他需要她的帮助,又因为这是实时投放,所以模特、摄影师和艺术策划必须同时在场。
姚伶反应不大,只负责拍摄,无需指导也不必修改,非常省事的劳动,何乐而不为。
她拍过裸体,对此见怪不怪,很快就可以配合。
按照埃文德的计划,他们上午进行演示,下午则开幕展览,让陆续入场的观众观看。
姚伶在办公室拍摄,将手机调静音振动。
她一边拍,一边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而她不能停下来,没有接听,直到展览结束才拿出来查看。
工作结束,已经到了晚上。
她坐在画廊的办公室,回拨过去,不期待邓仕朗会在凌晨接通,可半分钟过去,他的声音突然从话筒传来,有些沙哑和惺忪。
“之前没接我电话。”
他说。
姚伶坐着,腿上放相机,“我刚拍完,在一个装置艺术展览。”
邓仕朗在昏暗的房间揉一下眼,连带着被子朝她的听筒发出窸窣声响,“好,我知道了,下次忙可以提前跟我说,我不会打电话烦到你。”
她笑,听出他在生气,摸着相机的按键,“有时很匆忙,不一定来得及告诉你。
我理解你,你也要理解我。”
邓仕朗在通情达理和挂念中反复,叹气,“我只想见到你。”
“那你什么时候来。”
姚伶问。
“圣诞节。”
邓仕朗听她的呼吸,放轻声音:“等我。”
她回答:“我等你,睡觉吧,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
他隔着话筒亲她一下,“记得照顾好自己,你听起来有些累。”
姚伶应承,跟他道晚安,挂断电话。
结束这日的工作,她带着相机跟瓦蒂娜他们告别,坐公交回公寓。
这个展览在圣诞节前还有一次,展览结束之后,瓦蒂娜提议所有人一起吃晚饭,在附近老酒馆的火炉旁吃热菜。
姚伶没有拒绝,跟他们到那里取暖。
他们吃饭不怎么聊时尚和艺术,大多是很普通的事情,比如兴趣爱好和圣诞节的计划。
埃文德不善言辞,有北欧青年的冷傲和艺术家的自闭,而姚伶在工作之后不会和比她年纪小那么多的男人产生共同话题,几乎没怎么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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