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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窗子被雨水打湿,顺着窗棂往里溅湿了靛蓝色的帐脚。
沈星披着被子起身,把窗子关上,雨水挡在外面。
屋里没有点灯,借着门纱能隐约看见房间里的摆设,妆奁衣柜不大,但都是新的,皇帝登基之后,她这边条件委实变好了不小。
小小的三间房不大,沈星关窗后回到床上躺下,能听见隔壁老爹的呼噜声,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
沈星抱膝坐在床沿。
她望着妆奁上那面黄铜小镜。
昏黄,朦胧。
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一脸稚气。
沈星盯了自己许久,双手合十,上苍可怜她呢,家人那些惨局,她绝对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其实天已经快亮了,不过下雨,沈星出神没多久,便听见老爹起身穿衣,坐在堂屋门口磨刀的嚯嚯声。
沈星抱膝坐了一会,也穿衣出去。
沈爹坐着小马扎上,就着台阶上的磨刀石,俯身一下下磨着半月形的小铲刀。
“锅里有早饭,是菜蘑包子。”
沈星应了一声,去拿了包子,她蹲在老爹身边好久,沈爹笑着说:“今儿怎么了,有什么要和爹说吗?”
沈爹一身灰色的半旧布衣,袖子卷到手肘处,一边把大小刀具磨了一遍,一边和她说话。
沈爹一点都不出色,但他一直以自己的能力照顾沈星姐妹姑侄几个。
他根本不像个曾经的公子哥,这些年他一句没主动提及过去有多荣华、有多少恨仇。
沈星就是因为她爹,沈星才能心理健康长大,安然当个小宫女,长到十六岁。
听说祖父还在的时候总骂她爹不长进败家子,但沈星觉得她爹就很好。
“爹,”
沈星把包子给她爹咬一口,然后自己又吃:“你高兴不高兴啊?”
年初开始,大姐终于能够光明正大来看他们。
昨天,皇帝终于亲口承诺日后要给徐家复爵了。
“高兴。”
小小的刀刃,磨刀刷刷声,沈爹停了一下,笑了笑:“你祖父伯伯们在天有灵,肯定很开怀的。”
他低头继续磨刀,刷刷一下接一下,顿了顿,沈爹吁了口气,“但我总担心啊,富贵要险中求,其实我们家本是豚州市井人家出身,要是能出宫回老家生活,那也很好了。”
老爹声音不高,弯腰低头有些嗡声嗡气,沈星一听,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是啊,是啊,市井生活就很好了。
沈星曾经有过三个月的码头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淡安稳,如果一家人能好好在一起,市井生活就很好了。
可上辈子,她爹死在宫里,至死也没能出这道朱红宫门。
沈星坐在小马扎上,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呼了口气把泪意忍回去。
其实,她第一时间就想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大姐他们的,但思来想去,最后没有。
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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