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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起竹帘敲在门框上“啪啪”
地响,烛火摇曳,映在她脸上阴晴不定。
床帐里的人影动了动,他闻见了熟悉的香味,脱口便唤:“若荪……”
若荪一怔,内心狂喜,却只淡淡答了声:“我在。”
“真的是你?”
恬墨的手伸在半空探摸,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觉得难以置信,噌地一下竟坐了起来,“我竟然没死?”
“你没死,可是你瞎了。”
若荪的话语几乎是冰冷的,与她的手不同,“你为何要做那样的傻事?你把自己的眼睛给他,他的余生就会好过吗?”
恬墨脸上绽开灿烂的笑,“我才不关心他好不好过,我只希望你和小天有人照顾。”
一股轻风吹灭了烛火,屋里暗了下去。
恬墨浑然不知,紧紧捉住若荪的手不放。
若荪低垂着头微微笑了,“你不是要喝孟婆汤把我们都忘掉吗?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恬墨像个孩子一样抱住若荪的腰,赖在她身上唉声叹气,“我原是这么打算的,谁知……那天夜里我万分舍不得你,便跑到你梦里去瞧了瞧。”
“我不记得我做过什么梦,你瞧见什么了?”
“瞧见一大片绿油油的龙须草,望不到尽头。
草地中央有一颗大树,树下有座木屋,小天就站在屋门口,他问: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家?”
顿了顿,他叹道,“我想,至少心中还有个家,如果喝掉了孟婆汤,我就连家都没了,那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
若荪浑身颤了起来,一抽一抽的气息全喷在恬墨脸上。
“你在笑还是哭?”
恬墨顺着她的手臂摸上去,指尖触到温热的水珠,他将手指放进嘴里尝了尝,继续说,“我是魔,天性自私,怎么会为他人着想?只是我看见了你的梦,看见了你的心,于是自私地把眼睛给玉衡,我想,以后的许多年里,你看着他的眼睛都会想起我……还有小天,我再也看不见他恨我的样子了,这样多好。”
若荪唯恐压抑不住哭声,咬住自己的手腕,哽咽道:“我宁愿你恨我,宁愿像过去的那一百年,相安无事、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也不愿看见你落得这样。”
恬墨环紧了她的腰,与她牢牢贴在一起,“等我养好了伤就回魔界去。
我真的会喝掉那壶孟婆汤,这一次不会流泪了。”
“你真忍心忘了我、忘了小天?”
“你们已经有了玉衡,我始终是多余的。”
恬墨将下巴搁在若荪肩上,神情安详。
竹帘外,玉衡静静驻足,白衣飘动,扇起数不清的寂寞尘埃。
得知若荪他们从魔界脱险之后,领仙玉郎到昆仑探望了一番,说了说天界的事情,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过了良久,躲在墙后暗房里的千巫圣者和恬墨才慢吞吞钻出来。
千巫方才从缝隙里瞧见了玉郎,根本算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他也只勉强认出来,这会还不停叹着:“岁月催人老,他都胖成这样了……”
恬墨倒是笑话起他来,“都老成精了,还在意是胖是瘦那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早些找个伴儿生孩子才是!”
千巫横了他一眼,悻悻道:“要不是当年他非要和我争荷花仙子,如今我也儿孙满堂了。”
于归好奇地问:“那荷花仙子呢?”
千巫瘪着嘴一脸不屑说:“被一个小星君渔翁得利拐走了。”
于归恍然大悟“哦”
了长长一声,然后在千巫圣者锋利的目光中抱着小桃子躲了出去。
若荪搀着恬墨坐下,叮嘱道:“记得早晚用昆仑水洗洗眼,一会再吃一些龙须草,免得玉郎时不时下来撞破了。”
恬墨眼上虽然蒙着黑布,但丝毫不影响他叼着龙须草的时候惯有的明媚笑容,嚼了几下,他忽然想起来问:“你们谁去天界摘的龙须草?”
若荪从水盆里拧了条帕子,一面答:“天界的龙须草早就被烧光了。”
恬墨又问:“那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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