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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玉回了二奶奶家一看,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里屋已经坐满十来个妇女,全是来看稀奇的。
也不知道谁嘴巴这么快,估计全村这会儿都知道了。
六月里二爷爷把炕烧的那叫一个热,屋子里人多空气还不流通,味道有点一言难尽。
连玉进来就把屋门打开,站门口给自己扇风,边扇边说:“这屋里什么味儿?孩子拉了?”
二奶奶盘腿坐在炕上,上身披一件薄棉袄,里边什么也没穿,一个粉白的小婴儿被她稳稳地抱着贴在胸腹间。
听见连玉的疑问二奶奶动动手指摸了摸孩子屁股,“没拉,估摸昨天生下来一口奶都没吃过,能拉出来就见鬼了。”
二奶奶的亲家母进门就开始熟练地冲奶粉,转头问:“丫头还是小子啊?”
旁边站着的一个媳妇儿把嘴一撇,回道:“当然是丫头。”
亲家母恨恨骂道:“这帮不怕遭瘟死全家的!”
二奶奶轻轻抚了抚小婴儿的后背,低声说:“也不一定是特意的,这孩子得了马牙子病。”
后来的一个媳妇忙问:“二奶,啥是马牙子病?”
二奶奶朝她微微侧身,把婴儿的小脸露给她看,屋里这些媳妇们全都挤过去一起。
只见二奶奶把小婴儿的两片嘴唇稍稍拨开,露出她合在一起的两排牙床,那牙床青紫色微微肿胀着,像成人的牙龈一样高低不平。
有个媳妇倒抽一口冷气,说道:“这病咋长在牙上?”
二奶奶的老娘解放前做过接生婆,好些事儿二奶奶也跟着见识过,“得了这个病的孩子不会张嘴,出娘胎时不哭,不会吃奶。”
一屋子人齐齐啊了一声,有人问:“那咋办?”
“其实也好办,”
二奶奶看着二爷爷端进来的白酒和银匙,示意他放到炕上来,“烈酒烧开,用银子蘸酒刮孩子的前胸和后背,把胎毒刮出来就好了。”
“胎毒?”
“对,老话讲叫胎毒,医院估计不认这个。
胎毒性寒,孩子太小受不住寒才得的病,刮出来就没事了。”
“这孩子脐带还没脱呢,能受得住吗?”
一个小媳妇一脸担心地问道。
白酒点燃,淡蓝色的火焰悠悠起伏,二爷爷将银匙放在火焰上反复炙烤,眯起眼睛说道:“那就看她命硬不硬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二奶奶张嘴撵客:“行了都走吧,屋里人越少越好,人多病菌多。”
她一发话屋里人纷纷起身往外走,最后只有亲家母和连心连玉留了下来。
连心有点不敢看,一见二奶奶接过银匙立刻拔腿就走:“我去门口守着,不让别人进来。”
连玉可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身子趴在炕沿上,脑袋使劲往前探。
二爷爷拎着她后脖领子往后抻,“你都快趴你二奶奶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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