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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角声,进而乐器齐鸣。
邵树德知道,这是点兵完毕,主将要训话了。
训完话,就要出兵,向振武军辖境进发。
“尔等皆乃壮士。
有引强弓矢贯重甲,戈矛剑戟如臂使指,佻身捕虏、斩将夺旗者,此为猛毅之士;有立乘奔马,左右超忽,逾越城堡,出入庐舍如探囊取物者,此乃矫捷之士;有往返三百里不及夕,力负数百斤行五十步,掩袭侵掠,破坚陷刚,犹如反掌者。
本将有如许壮士,复有何忧?出发!”
郝振威的大喝声在耳边响起,邵树德神情一凛,知道要动身了。
而此时,丘维道也整了整戎服,没要任何人帮助,很麻利地翻身上马,嘿嘿,小瞧他了,看来并不是那种不通兵事,手无缚鸡之力的监军。
那类人,可能早就死光了吧!
从天德军城出发,循黄河而进二百里,便是振武军辖下的中受降城。
中城规模不小,毕竟能驻大几千兵马的,城北还有安乐戍,亦可屯兵。
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李国昌未必会在这边留多少兵马,甚至可能都已经弃守了。
二百里的路程并不近,虽然许多阻碍行军速度的辎重已经装船起运了,但他们一天也行不到三十里。
这还是不到五千人的队伍(军城征发了部分党项人、回鹘人、突厥人充当辅兵,其实就是民夫),如果是五万人,一天能行二十里就合格了。
每天下午申时,全军都要扎营休整,第二天卯时,再埋锅造饭,收拾器械,拔营启程。
枯燥、单调、繁重、危险,是军营生活的主旋律。
,!
邵树德从军这么些年,因为经历了太多,身上早就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古铜色的皮肤,被风沙打磨得略显粗糙,双手覆满老茧,关节粗大,脱了衣甲,大小伤痕五六处。
当兵,可不是什么好营生,失去得太多太多。
如此枯燥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七月初三,全军抵达了中受降城以西数里。
他们这一路行来还算顺利,灵州经丰州到振武军的大道虽然年久失修,但也没那么不堪,五千大军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中城。
说到这个“不紧不慢”
,其实就很有意思了。
打仗是要死人的,要消耗钱粮物资的,振武军不是弱旅,兵马还多,你上赶着冲上去,万一吸引了人家火力,被一顿胖揍,找谁说理去?都头郝振威也没有故意拖慢速度,就是正常行军,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且全军上下都很支持。
中城是有振武军守兵的,一个叫李仁军的十将带着几百人。
闻听天德军东出后,便设计斩杀了留在城内的一伙沙陀骑兵,举城而降。
都将郝振威、监军使丘维道对其甚为满意,路上便派人过来嘉许。
不过大军抵达后,天德军全军进了城,李仁军的兵却被赶到了城北的安乐戍,显是不放心他。
未时,郝振威召集监军使及诸将,商讨军务。
关开闰队此时正值守临时监军院,邵树德便点了一火人,着甲持械,亲自护送丘维道前往都将所在。
及至将府,门口列着十余军士,只放监军使及副将以上进入,亲兵、随从一概在外等候。
这是规矩,丘维道不以为忤,摆摆手便进去了。
邵树德带着人在外面等着,见周围已经站了不少军汉,其中一些还在聊天,便不动声色地走近了几步,想听听他们都在说啥。
西城太远了,离军城超过二百里,消息不是很灵通。
对此番出征的内情,远不如北城(即天德军城的俗称)将领的亲兵们了解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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