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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摩宫中,飞禽阵阵尖鸣。
黑紫金的火焰纹饰装点着巍峨古傲的建筑物,它像群山一般起伏,也如群山一般雄伟连绵。
黑铁的斗拱环环相扣,浮雕着吞云吐雾的异兽,飞檐翘角,末端延伸出厚重的鎏金孔雀尾羽,檐下悬挂的护花铃,也是盘旋的孔雀形状。
“孔宴秋……还没有找到?”
一只人形的蛊雕低声发问。
“没有。”
他的同伴简短地回答,“你又忘了规矩,要叫尊主。”
大荒的凶鸟恶禽,有半数收拢在业摩宫麾下,为“尊主”
效力。
而此地真正的主人,便是方才蛊雕口中的孔宴秋。
论起资历岁数,孔宴秋在妖族普遍的看法里,只能算是乳臭未干的扁毛鸟,然而论起本领神通,孔宴秋的手段却十足的老辣狠毒,令人惊异。
他利用先天伴生的五蕴阴火,在不肯臣服于他的羽族体内留下火毒。
一旦毒发,等待他们的下场只能是从里到外地被活活烧死。
孔宴秋控制着火毒,就像攥着栓狗的铁链,并且,他本人也和他的伴生灵火一样阴鸷可怖。
他是天然的五感失衡,与众生不同。
寻常人纵情享乐,是因为世间声色俱美,总有美人美景美食美物可以受用,然而落在孔宴秋身上——他分不清美人的脸,美景是一团脏污的色块,美食则犹如黄连胆汁,面对一盆香气扑鼻的鲜花,他同样只能闻到粪土的污秽之气。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他不能理解常人的感官体会,自然也就无从理解常人的喜怒哀乐、离合悲欢。
孔宴秋的话很少,在对话时,他从不做主动开口的那一个,通常是等下属结束陈述或者争辩,他才会粗哑地吐出几个字作为结论。
他似乎永远在视察他人,永远森冷地旁观他们的一举一动。
大多数时候,下属都不能领悟他的缄默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无言的生路,还是死寂的绝路?他们不知道,正如他们无法预测,自己下一秒是会平安无事地走出主殿,还是被当场烧成一团扭曲的烂肉。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这些食人吮血的凶禽,以前也是令神人诸国闻风丧胆的存在,然而现在,他们便如真正的惊弓之鸟,苟且着,瑟缩着,拼命揣摩这头年少的黑孔雀的一言一行,指望能从他残酷多端的内心中寻求出稍稍安全的区域。
蛊雕不甘心地沉默片刻,低语道:“许是被金曜宫的大孔雀清理门户了,也未可知。”
“慎言。”
同伴继续提醒,“当心隔墙有耳。”
蛊雕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在业摩宫,孔宴秋与金曜大雪山的宿怨,是每个妖族都知晓的公开秘密。
据这些年的传闻总结,孔宴秋的根脚在金曜宫,本来也是千尊万贵的明王备选。
可惜,他一生下来就身俱异色,羽毛不是常见的蓝色绿色,更不是祥和的白色,反而是不祥的黑紫,并且身负五蕴阴火。
破壳出世的那一刻,便烧伤了看护他的长辈,以及他的生身父母。
经此一事,金曜宫的大孔雀一致认定,此子实在太过危险,把他留在金曜宫,只会使雪山污浊。
于是,他们将刚出世不久的孔宴秋丢下大雪山,任由他流落荒野,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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