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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玩一玩就罢了,不知道受的哪门子情伤。”
盛玉年似乎也听见了他们谈论的声音,那双美妙的眼睛波光潋滟,朝周竞川的方向微微一转。
他朝他们走来,不紧不慢,像名贵的家猫走向它的餐盘。
“周先生?久仰。”
他微笑着伸手,“我的名字是盛玉年。”
覆水难收,从这一刻起,周竞川一生的轨迹都将彻底改变。
现在,他卑微地伏在地下,等候恶魔们的发落。
周竞川早就忘了他是怎么下到地狱,又是如何被浑身燃火的恶魔挥鞭抓住,扔进熔炉工厂做了奴隶。
人在遭受惨痛而持久的重大折磨之后,大脑都会发生器质性的病变,生前的风光,生前的疯狂,全是过去式的幻觉。
此时他已经深有体会,在地狱里,人类社会的一切规则和架构不过是脆弱泡沫,真正能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是一点虚无缥缈的运气,还有恶魔的突发奇想的怜悯。
前者是不可能的神话,后者则是可以逗乐大伙的笑话。
“见过这个罪人吗?”
周竞川的头颅被一把捏起来,强迫他直视面前的皮质画像。
因为要觐见某几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恶魔将一种药水强行灌进他的咽喉,他被临时洗刷了一通,也穿上了蔽体的衣物。
这会儿,他面前的人像便如动画,在一卷薄薄的画纸上微笑。
遥远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涌动,他能听懂恶魔的语言了,但因为烂了一半的舌头,周竞川艰难地道:“盛玉年……”
“你见过他。”
“他……”
周竞川的面容扭曲了,那分不清是爱是恨,是哭是笑,他厉声道:“他是个魔鬼!
他是个骗子,他、他……”
“他认识那个罪人。”
七环议会上,恶魔领主们窃窃私语,将宏大如山海的声音压缩成群蛇的密语。
“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剃刀修道院的贪婪领主开口了,牠肥壮的畸身上紧束漆黑皮革,穿刺着剥皮的刑具,将象征贪婪的图样缝在宽阔的前额,“只是一个卑贱的罪人。”
“塑命者为了他大发雷霆,”
贪爱王廷的色欲领主笑着回答,“牠已经给了这个罪人前所未有的优待,毫无疑问,牠身陷爱欲,被一个微薄的,人类的灵魂所吸引。”
统领熔炉工厂的暴怒领主发出不耐烦的咆哮,牠捏紧巨大的爪子,重重砸在黑曜石长桌上,浑身上下的机械齿轮轰鸣转动:“如果我能冲进蜘蛛巢,与塑命者一较高下,我会掰断牠的八条腿,再撕开牠的内脏,沐浴毒血——我一定会这么做!
而不是待在这里,听从你们愚蠢的计划,什么间谍,什么挑拨,你们只让我觉得恶心!”
“很可惜你不能。”
来自苦痛朝圣之路的嫉妒领主轻柔地说,“我们和地狱做了交易,而它也同意我们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条件就是将塑命者禁锢在牠降生的巢穴,我们再也不能亲手干涉。
这是一个约定,是我们也不得挣脱的律法。”
“牠就快要拿回自己的权能了。”
深眠尖塔的领主懒洋洋地说,“只要那个罪人亲自开口——”
“他没机会亲自开口!”
暴食领主大声说,“你们听见底下那个罪人说的话了,毋庸置疑,塑命者身边的人类是个卑劣恶毒的骗子,玩弄人性的高手。
呃,我不想用这些溢美之词来夸耀一个人,但事实如此,塑命者失去了牠的眼睛,因此才对他的真面目一无所知。”
色欲领主咯咯轻笑:“所以我才主张玩这个游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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