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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回路转,曲径通幽,她同绪兰都是第一次来,没了引路的下人,很快迷失在一片幽深花径中。
柳湘盈矮深穿过,绪兰抬手替她挡开头顶繁密枝叶,“小姐,这许府怎么也没个掌灯的下人,黑黢黢的,连路都看不着。”
“许是都在前头伺候着吧。”
柳湘盈目光微转,“我们再走走吧,许府就这么大,也丢不了我们。”
两人又走了一阵,耳边隐隐有了些声音,似有泉水叮咚,错落纷杂,夹杂着高歌欢畅。
“小姐……”
绪兰有些担心。
柳湘盈扬了扬脖子,心头也担心,可那声儿跟钩子似的,又爽又畅快,把她的心都勾起来了。
她盯着前头,喃喃:“我们就在这儿瞧瞧,若是不对立刻就走,别人也发现不了。”
柳湘盈凑近了,声就清晰了,花木扶疏,层层迭影,花草泥土的气息中混杂了酒香,混成了一股她从未闻过的,极好闻的气息。
她浅浅呼吸着,目光被不远处的点亮,水榭精致,七八人聚集在一处,酒酣耳热,高谈阔论,几人扬臂,宣纸高垂,纷纷扬扬地写着什么。
只见那纸张一张张往下落,他们的诗词意兴仿佛都用不完,跟酒水般淋漓不止,滚烫的酒意让她即可惊醒,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手臂紧绷。
绪兰紧紧地抓住自己,她已经凑到了最近处,贴着茂密的枝叶,半边身子躲在假山石后。
“谁?”
柳湘盈心头剧震,拉着绪兰迅速往后一躲,惊扰花木,窸窣的动静足以那人找到方位,寻声走来。
软底的鞋子走起来悄然无声,那人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衣料摸索声刮擦过她耳边。
柳湘盈神色紧绷,僵着身子侧头,透过孔洞,月白色的衣袍停在眼前。
那人问:“是谁?”
柳湘盈呼吸一顿,“我是许家远亲,今日刚来,不甚走错了路,还望公子海涵。”
许是听到女子的声音,那人往后几步,“小姐恕罪,是在下冒昧了。”
不远处,高谈阔论之声还在继续,兴致盎然。
月如银盘,那人卷了书放在身后,歉然道:“我同门今日刚到许府,吃醉了酒有些忘形,冲撞了小姐,我让他们来给小姐赔罪。”
柳湘盈急道:“不必了。”
“那怎么行。”
那人声音淡淡,“几日后宴上,他们若还是如此,诗书不成又放浪形骸,岂不是丢了许家的面子,连累小姐丢脸?”
柳湘盈神思一动,问道:“你们是许表哥的同窗?”
“是。”
柳湘盈松了口气,既都是学生,注重前程,必定正直良善,又是许表哥同窗,她心下稍安,也不惧了。
“我听到声音想来看看,一时入了神并不想惊扰公子们,也不想惊扰你读书。”
她抿了抿唇,“这位……师兄,今日有缘,既是月下得见,月华日出则隐,今日之事也请师兄包涵。”
“自然的,柳娘子。”
绪兰登时瞪大眼,柳湘盈也颇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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