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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文易端菜上桌的时候突然记起来:“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
玉知嗯了一声,从柜子上的书包里抽出三张手改的卷子。
语数英,小学副科不要紧,老师也不太重视,就批这三门主科。
邢文易接过来,手翻动几下,觉得还行。
他对这事并不上心,小学只要不厌学都能考个九十几分,看得出什么名堂?况且就这些加减乘除,就算一时半会学不好,再长大两岁自然而然就全懂了,很多事都是这样,活着活着就会了、活着活着就懂了,小学中学死记硬背的诗文,也要到历经世事风霜后才能顿悟。
他把卷子递回去:“可以,吃饭吧。”
邢玉知反倒有点疑惑,她没想到邢文易对她的成绩如此看淡。
她这次数学没做出来附加题,还算错一个小题,九十六分,在一片拿一百、一百一的同学里,算不上很好。
她心里的忐忑还没完全放下,跟着邢文易的动作拿起筷子一起吃饭。
她有点想去抽个调羹舀饭,可是邢文易这儿没买给孩子吃饭的偏小的勺,只有稍大一些的汤勺。
邢文易看她抓着筷子不得劲,索性轻轻拉过她的腕子,一根根把她的指头掰正,数不清第多少次教她怎么用筷。
邢玉知的手被他强行掰正,却用得更差劲,她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换回那个错误的手势,夹着菜塞进嘴里,又用筷子挑起一小团饭,还没塞进嘴里就先掉回碗里一半。
邢文易就坐在对面看着她乱来,他不太明白握筷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玉知更小几岁时一直都在理所应当地用勺子吃饭,他虽然也察觉到她拿筷子的手势很奇怪,但没想到直到现在也没学会。
邢文易讨厌这种想怪谁最后发现谁也不能怪的感觉,他想说什么又觉得嗓子被糊住,而玉知看见爸爸皱起的眉头,还以为他是不满于自己的蠢笨。
她又开始别扭地调节每根手指的位置,模仿刚刚邢文易为她调整的姿势,她在努力回忆每一根手指的感觉,邢文易却站起来,站在她身侧弯下腰,重新教她正确的姿势。
邢玉知的脸几乎涨红得熟透,好几次她都想要说“爸爸我还是用勺子吧”
,但是邢文易的目光里蕴含着无声的坚定,使她明白:今天非要学会不可了。
她的手笨拙得不像自己的,被邢文易握在手里。
他的掌心有茧,干燥粗糙,但温热的体温交汇在一大一小两只手之间时,使她的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受。
她努力地夹起一筷空心菜,邢文易松开手,残余的体温和力度还附着在玉知的手上。
她将菜塞进嘴里,又余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爸爸的表情,接着实践再夹上一次。
邢文易就这样看着她一次一次地效仿他的指导手势夹菜,他的手似乎还无形地握着她的手,他塑造了她。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惭愧。
谁家孩子十岁还不会用筷子?抓得乱七八糟,实在是做家长的失职。
而玉知在成功几次后有些开心地说:“成了!
我好像懂了!”
邢文易这才坐回自己的凳子上。
让筷子的事一耽搁,饭都有些凉了。
他问:“饭冷了没有?要不要给你换点热的?锅里还有饭。”
玉知摇摇头,她还沉浸在学会正确用筷的磨合期,不能错失手感,这会儿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她磕磕绊绊吃完一顿饭,邢文易吃完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目光一瞬不移,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别看我。”
玉知吃完最后一口:“……看得我吃不下饭。”
“吃不下也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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